——我们一直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凝视着奇迹
圣戈芒魔法医院五楼,尽头的60号病房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尖锐的啸叫打破了医院的宁静。
“梅林的胡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值班的治疗师倒抽一口冷气——差点儿把一颗辣椒味的比比多味豆呛进喉咙里——他慌忙抓起自己的魔杖,甜品盒子被骤然站起的动作掀翻在地上,哦,不,那是他花费一周薪水好不容易邮购到的,最新款蜂蜜公爵糖果盒子……
治疗师杜克·道格拉斯有一瞬间不想动了。
但刺耳的警报声越来越激烈……杜克不想在失去心爱的糖果盒子之后又丢掉刚刚到手的实习工作,或者说,他对这个越来越急促的警报声有些迷惑,负责指导他的主任丟给他一本十英寸厚的员工守则,然后就忙得不见了人影,梅林知道这个警报在第几页……
院长办公室。
雷尼夫人正陷入沉思,她的桌子上堆放着足有两英尺高的病历夹。
当一个关于治疗龙痘的灵感划过他的脑袋,正准备用羽毛笔写下来的时候,警报毁了一切——
蕾妮夫人怔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灵感滑走了。
无法想象的憋闷与怒火让她的脸色扭曲,因为女巫已经猜出,这是哪个不遵医嘱的小家伙的杰作。
但紧接着,她的怒火消失了。因为警报声变得十分急促。
雷尼夫人蓦地抬起头,盯着墙上一幅圣歌忙魔法医院的地图——大部分绿色的区域都没有异常,只有一个病房,标注着刺眼的红色——旁边的魔力压力计已经开始灼烧,她眼睁睁地看着它烧毁,只余下震惊和不可置信。
这种程度的魔力阈值,已经接近于一场小型的决斗,亦或者一个威力强大的黑魔法袭击。
但没有爆炸,也没有惊叫。
只有走廊上倒抽冷气的声音,以及慌乱的脚步声和窃窃私语——来自明显没有经验的治疗师
“该死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五楼魔咒伤害科的走廊里,红色的光线悄无声息地渗透了所有空间。那是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而这些光线从尽头的那扇门里溢出,扭曲着空气,隐隐透着不祥。
治疗师杜克一口气爬上了五楼,慌张和满脑门热汗让他无法分辨出这些红光的来源,本能地认为这是魔法警报的一部分——或许这跟他在麻瓜医院打过暑期工密切相关,那意味着,对这个魔法现象的感官迟钝。
他一头撞进了这铺满红光的走廊里,动作变得滞涩起来,危险的魔法气息萦绕着他的喉咙,如同一把刀,轻轻刮过血管,杜克的头皮炸了,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危险。
他僵在那,开始踌躇。
“别过去,这只是一份实习期的工作。”心里这样想着,但杜克无奈地发现,自己的双腿在移动,却不是朝着他希望的方向。
“好吧,我的双腿现在有它自己的想法。”
治疗师苦笑一声,咬牙大步跑向那扇危险的门——他以为灼热的把手,其实冰凉刺骨。
门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
霎时间,炽烈的红光扑面而来,治疗师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住刺目的光线。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余光里,他瞥见这些红色的光线在动——它们如水浪一样扭曲着,像是被火焰点燃的空气,里面是一些影影幢幢的不真实的幻影。
他还想看清楚一些,而就在那一刹那间,所有的红光消失了。
房间内所有的物品完好无损,只有一面空墙上,灼烧着、蚀刻着一个几英尺的圆形图案。它像是一个魔法阵,最外侧有一个环,内部镶嵌着两个相互勾连的无穷符号——魔力在里面循环着,没有出路,在无尽的积累中,汇聚成触目惊心的魔力波动——
仿佛被复仇者盯上的猎物,杜克僵住了,被一股寒意冻结了身体。
“波特先生……”年轻的治疗师畏惧地挪开视线,小心翼翼地看向房间里,在那面墙前笔直站立的男孩……语气轻得像是担心惊醒什么可怕的存在。
“你能听见我吗?”
“……”背对着治疗师的男孩子,却向前走了一步,抬起手轻轻抚摸墙面。
“安塔利斯,我们成功了吗?”
哈利的灵魂球有些担忧。
“我们消耗了那么多的魔力,只召唤出这样一个印记,我还是不明白它代表着什么。”
安塔利斯失神地凝视着墙上的魔法印记,在魔力的消散下,这宛如岩浆般烧灼的印记,正缓缓发生变化——中间的无尽之环扭曲散去,化作三个勾玉停留在圆环边缘……而最终,连这样的痕迹也缓缓消散。
墙面恢复了光洁,仿佛刚才的一切,就是一场幻梦。
亦或者,那本来就是梦的产物。
“那意味着——”
安塔利斯在灵魂深处轻声说:
“我知道,我所具有的力量是什么了。”
他的语气带着做梦般的恍惚。
“先前,与邓布利多的那场谈话扰乱了我的脑子,包括诅咒之火……我为什么能那样顺利地用出它呢,因为我曾经见过那样的魔法。确切地说,它真正的名字……叫做火焰护身。我的魔法一直在提醒我这件事,但我忽略了它。”
“哈利,你本应活到十七岁,甚至消灭了黑魔王。”
“但现在情境恶劣至此……我不得不,想尽办法寻找我们的出路。”
安塔利斯的语气低落起来,哈利安静地听着,灵魂散发着柔软明亮的白光。
安塔利斯轻轻地说: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和邓布利多合作,让他成为我们的监护人——我不怀疑你会抓紧一切时间锻炼自己,但这依旧希望渺茫。”
“哈利,你与这个仇敌之间,几乎相隔了半个多世纪的时光。”
“一般人甚至提不起力气扛起这样的命运,但你做到了,或者正准备去做。就像你和邓布利多约定的,竞选首席法官的方法——我需要一些额外的捷径。”
“就像那些实验。”
哈利渐渐明白了,他的灵魂飞扬了起来,他为安塔利斯感到高兴。
“你做到了。”哈利语气充满惊喜。
“是的,哈利。”安塔利斯柔声说,“魔法摧毁了我所认知的世界法则,但我不仅仅只有那个——如果魔法能够实现所有的过程,也许这中间有一些我不知道的边界限制……但它足够让我尝试着——”
“将另一个世界,那些不讲道理的力量,在这里彻底的绽放出来。”
“以及,是你帮我们做到了,哈利。”安塔利斯纠正他。
而被他们两个遗忘在角落里的治疗师,悄悄在心里的病历本上,在重度失去意识那里打上了勾,这很不妙……他的昏迷咒用得很烂……
两兄弟的谈话还在继续。
哈利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灵魂球飘远了一些。
“嗯,我确实帮了一些忙,我是说,那个魔法印记,具体有什么用?”他慌忙转移话题。
“我还不太清楚。”
安塔利斯轻声说:
“我能感觉到它大幅度增加了我们的魔力凝聚程度,还有强烈的致幻效果——这大概和我认为的,它原本的功能有关,这些都可以慢慢研究。”
安塔利斯把哈利的灵魂球轻轻拽回来,认真地对他说:
“这个印记本身,是一种意志的具现化,理论上,在精神领域,它控制一切。”
“也能夺取被控制的一切。”
哈利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灵魂里纯白的光芒蓦地炽热起来,他想起了浑浑噩噩的隆巴顿夫妇。
“等等,这意味着——”
“就是你想得那样,哈利。”
安塔利斯的语气充满笑意,“我第一次尝试,就选择召唤这个魔法印记是有原因的,这就是其中之一。”
就像天光刺破阴霾,久违的快乐在男孩子的灵魂里溢满。
安塔利斯犹豫了一下,试图柔和坚定地,拂去哈利心理上的阴影。
“虽然它迟了一点……但我想,它是给我们两个的最好的礼物。”
哈利心里因为礼物这个词稍微瑟缩了一瞬,但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想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可是……安塔利斯,我暂时没有可以回礼的魔法……我是说,我会的咒语是你教我的……”
“不,哈利。”安塔利斯语气逐渐愧疚起来,“你已经给了我最珍贵的礼物,不是魔法,也不是魔力,而是一个灵魂兄弟。可在你不知道的事情里,我几乎搞砸了一切,我发誓我会修正它。”
“我从未后悔踏入那个隧道里,即使我提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作为年长的前辈,我希望保护你长大,而你承诺了允许我这么做,还记得吗?”
安塔利斯的语气小心翼翼,但哈利还是感觉到了某种不赞同的……诘问。
哈利的灵魂球感到不妙,突然觉得,安塔利斯可能发现了他先前的想法。他本能地把那些想法藏到灵魂里,那里面还有一点小小的坚持。
“我们应该互相保护。”男孩子固执地说。
安塔利斯无奈极了。
“那在你试图保护我之前,不要把你的计划大声在灵魂里宣告。我听见了,哈利。”
“没有身体的确不方便,但这个问题我们能解决,以及我不知道我在死亡面前是怎样的表现,但即使你会死去,也不可能在我前面,我保证。”
站在门口,仍在纠结是否使用昏迷咒的治疗师杜克,发现了他别在上衣口袋里的魔力压力计,像是坏掉一样上下浮动着,很好,他又在心里往病历本上勾了一项魔力不稳……他的手有点抖,微笑有些僵硬。
距离事发到现在已经五分钟了,为什么还、没、人、过、来!
“道格拉斯先生。”安塔利斯于准备处理一下事发现场。他转过身来,看向明显受到惊吓的治疗师。
“是的,波特先生。”杜克一个激灵,有些结巴地说。
安塔利斯感到些许踌躇和歉意。
“请原谅我的鲁莽,我刚刚试图制作一个魔法,想要帮助希伯克拉特·斯梅绥克先生,我知道这很异想天开,但意外的是,我似乎……”
安塔利斯真实地眨了眨眼眸,不确定地说,“我似乎成功了。”
杜克握着魔杖的手不抖了,在意识到救世主口中的治疗师究竟是谁后,他的嘴巴张大,吃惊至极地盯着他——如果没看见那些可怕的红光和魔法印记,他可能对这句话大肆嘲笑,但现在,别开玩笑了,一样难以置信。
那可是……
走廊里终于响起急促紧凑的脚步声,雷尼夫人披着袍子,沉着脸走了进来。她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魔力暴动的痕迹,这才神色稍缓。
“发生了什么事情?”
“波特先生说,他刚刚创造了一个魔法。”还不等雷尼夫人发火,杜克木讷地补充,“有可能治疗钻心咒。”
沉默在空气里发酵。
雷尼夫人深呼吸一口气,气得胸口疼,她不知道该先谴责这不听医嘱的病患,还是该斥责实习治疗师,对重大医疗问题如此轻忽的判断,又或者该抱有一点不存在的希望……如果那个孩子背负着救世主的名号。
别开玩笑了!
“波特先生,我上次说什么来着?”女巫的微笑十分勉强,透着几分咬牙切齿,“您能重复一遍吗?”
“如果再使用魔力,您会请德力士先生监督我,二十四小时。”安塔利斯感到理亏,语气干巴巴地,“如果我还想离开这儿,最好听您的话。”
“现在,我觉得一个人可能不够用。”雷尼夫人的笑容更加和善,那双冰裂般的眸子蓦地看向门口杵着的治疗师。“你的名字是……”
哈利的灵魂球无辜地闪了闪,哦,他似乎看见那个人形雕塑裂开了。
安塔利斯忍住笑意,为了男孩子这十足的想象力,格兰芬多应该加十分。
“杜克·道格拉斯,实习生,负责白天值班,每周四天。”杜克的语气消沉极了,今年圣戈芒录取的新人没有几个,院长可是亲自面试了他们。
“我记起来了,你的指导医师是玛佩尔·乔斯林。”雷尼夫人挑起眉毛,“忘掉她,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助手,负责波特先生的治疗,每六小时一次魔力测试报告,我会请德力士先生帮你。”
“以及你,波特先生。”雷尼夫人丢下呆愣的治疗师,转而看向她头疼的病患,“钻心咒是迄今为止黑魔法伤害中最严重的一个,但它具备所有黑魔法伤害的通病,诅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的神色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恼火,但她尽力克制,“你知道自己要为说出来的话负责吗?你知道那不是一个好玩的游戏吗?”
“雷尼夫人。”
安塔利斯慢慢收起笑容,轻声安抚愤怒的女巫,“如果一种力量钳制着灵魂或躯体,并且所有人拿它毫无办法,为什么不用另一种力量取代它,夺取伤害的控制权呢。”
女巫的怒火被冻结了,她冰裂的眼眸注视着这个孩子,嘴唇有些抖。“夺取控制权……你知道,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想只有魔法才能对抗魔法,换句话说……”安塔利斯翠绿的眼眸毫不退让地注视着雷尼夫人,他想到了弗兰克夫妇空茫的样子,想到了他们在凤凰的歌声里,弥漫起的希望,说出自己的判断:
“我们可以用魔法欺骗诅咒,让它自己结束。”
“但这不可能,”杜克忍不住说道,“诅咒是一种带有强烈意志的魔法,它不会认错主人,也没有魔法能欺骗一个灵魂层次的认知。”
“以及,即使存在,那也不是一般的魔法,而是更强大的诅咒。”雷尼夫人的语气越来越轻,她的目光游弋着,脊背上爬上一股可怕的惊悚。“……杜克,你刚才说……”
砰地一声,病房门被迅猛地关闭,窗户外面,魔法模拟的星光与月色像是拉上了窗帘一般,缓缓消失。
“……波特先生,制作了一个魔法……”
苍白的魔法灯闪烁着,让这个房间忽明忽暗。
治疗师杜克的脸色苍白起来,就好像他本来就是这样的肤色。他缓慢地,僵硬地点点头,对这一切感到陌生,对他的名字,对他的身体,还有这幅愚蠢得要死的模样……
“他说,他成功了。”还有这,该死的愚蠢的声音。
他是谁?
以及,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