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鞑子倒地后,身边人竟然都没什么反应,以为这小子是得什么病了,直到看到眉心处的弹孔。
“有埋伏!”
一个鞑子大叫,随后弯弓取箭,招呼周围鞑子迅速结阵。
十几个鞑子快速结成圆阵,一个个弯腰眯眼,四处搜寻着周围的草丛和山包。
“啪!啪!啪!啪!”
又是几声枪响,鞑子刚刚组成的紧密圆阵瞬间成了筛子阵。
余下的鞑子惊慌中对着四周就是一阵乱射,羽箭落入草丛中却没惊起什么动静。
“他们在做什么?”
巴彦远远看着,有些不解的问格桑。
格桑自然也看不明白,狙击手这个概念对他过于超前了,忙派了一个传令兵去了解情况。
就见那个传令兵从中军骑马而出,刚跑到那群鞑子的周围准备询问情况,却突然从马背上栽了下来,然后再也没起来。
巴彦彻底懵逼了,不过不等他再派传令兵,那群鞑子自己便跑了回来。
“台吉,台吉,前面有埋伏,弟兄们都中了火铳。”
那个小队的十夫长惊慌的对巴彦禀报。
“有埋伏?”
巴彦举目眺望,正想看看埋伏在哪?却见其他小队也跑了回来。
“有埋伏,有埋伏。”
那群鞑子边跑边喊,恐慌情绪迅速在军中蔓延。
“喊什么,喊什么!”
巴彦一箭射死那个喊得最凶的鞑子,喧闹声这才停住。
“怎么回事?”
巴彦继续问那个十夫长。
十夫长看了一眼不远处被一箭封侯的士兵,立时有些紧张了,结结巴巴的禀告道。
“台,台吉,我们遭遇了明军火铳手的伏击,不过却没发现明军藏在哪里。”
“火铳手?明军的火铳什么时候能打这么准了?”
巴彦举目四眺,想看看周边是否有烟雾起,这时候都是黑火药,火铳手射击不可能不被发现。
“你们也是遭遇了明军火铳攻击吗?”
巴彦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其他跑回来的士兵,众鞑子都点头称是。
其中有个小队还把同伴的尸体带了回来,这人也是眉心中弹。
“小人觉得那火铳手应该藏在明军那边的矮墙后面,看中弹的方位,应该就是从那边打过来的。”
这什长不光把同伴尸体带了回来,而且还相当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射击的位置,也有成为狙击手的潜质。
巴彦闻言,往那怪模怪样的城堡前望去,只见一排一人高的矮墙附近,有明军在活动。
不过这距离也太远了,至少五百步的距离,明军能打这么远?而且还打这么准?
“格桑喇嘛,您怎么看?”
巴彦一时没了主意,便问格桑。
“嗯,曾经在宋朝的时候,南人有一种弓弩叫八牛弩,号称能打八百步,檀渊城下一箭射死契丹人的大将,南人擅工,或许真有能打这么远的火铳。”
格桑虽在草原,但看了不少汉人这边的历史,对宋朝的事也很是了解,他最向往的便是那个时代,黄金家族崛起,那是他们蒙古人的时代。
“那这怎么办?”
巴彦一时也有些慌了,若明军火铳真能打这么远,那他们还打个嘚啊,趁早钻山林子听天由命去得了。
“台吉不用慌张,虽然明军火铳打的远,但我料想这种火铳数量应该不多,就跟那八牛弩一样,数量极少。”
说到这里,格桑停顿了一下,随后缓缓吐出两个字。
“填吧!”
随后念了一串阿弥陀佛。
这格桑会的知识挺杂,不仅会礼佛,还通晓汉人的历史,还会些医术,在草原上有活佛之称,属于人人敬仰的大喇嘛,不过这时候,他却用最简单的语言说了最狠的话。
填?用什么填,拿命填!
很快,一队队士兵又被集结了起来,人人拿着圆盾开始了填坑之路。
枪声不时响起,防护不严的鞑子稀稀拉拉的倒地。
“给章桃芳说,别打死,打伤!一下打死了,鞑子就少了累赘!”
朱翊镒站在棱堡的顶部,手持望远镜,愉快的看着狙击手们打靶。
章桃芳是朱翊镒简拔出来的狙击小队队长,这小子天赋异禀,第一次摸枪,在没有瞄准镜的条件下,三百米的距离,一枪就打出了六环的成绩。
也是受他的启发,朱翊镒决定组建狙击小队,不过挑来挑去,这支小队目前也只有五人,朱翊镒给他的枪特殊改装了一下,加了瞄准镜。
朱翊镒的命令执行的很快,再从望远镜里望去,狙击手们全都往下三路招呼了,被伤了腿的鞑子躺在地上吱歪怪叫,同伴只能将他们背回中军。
“殿下,您这个主意好,这下一枪至少能报销两个鞑子的战斗力。”
周进现在对朱翊镒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来多骄傲的一个西北汉子,这时候说起奉承话来,心不跳、脸不红。
不过,朱翊镒没理会周进的马屁,有些遗憾的道:“唉,没炮啊,要是有炮,咱现在还用一个个打,直接大炮开兮轰他娘。”
朱翊镒话音刚落,周围立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士兵们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喜欢的这个世子了。
这个世子不光没架子,还和他们同吃同住,经常和他们拉家常,说的也是庄户人家能听懂的话,比他们原来乡里的里长还接地气,急了也跟他们一块骂娘。
而且这世子还会医术,上次攻打古北口受伤的战士,都是世子一个个给救治的,给他们清理包扎伤口,喂他们吃那种白色药丸,几日过去了,那些伤兵一个都没死。
如今,士兵们发现自己不光是尊敬这个世子,更是真心的喜欢他爱戴他,想时刻跟他在一起,能够为了他去战斗去死亡的那种。
而在棱堡前的矮墙边上,来自居庸关的火铳手,一个个全都开了眼,瞪圆了眼睛看那几个狙击手射击,犹如看天兵一般。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张头,跟人家一比,咱这火铳就跟烧火棍子一样,你说咱什么时候能混上这铳啊。”
一个居庸关的火铳手对自家小旗官抱怨道,嘴里还不自觉的流出了哈拉子。
“快了快了,你没听世子说嘛,要是这一仗打好了,就让咱们到世子麾下当差,一个月二两银子的饷钱呢,俺替你们问了,是足饷,九成九的银锭子,子女还能进那个什么学校上学,就是死了,妻儿老小世子爷也给养着呢。”
这小旗官名叫张谷子,说着也不禁心怀向往,随后又对手下士兵道。
“他娘的,你们都给我精神着点,人这一辈子能够改命的机会不多,以后能不能搏个那什么封妻荫子,就看这一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