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原来竟是这事。
朱翊镒顿时了然。
看样子,这高师傅是吃醋了。
不过朱翊镒这还真是想错了,高拱岂是这样小性的人,他生气主要是裕王没把这事告诉他。
你不请他也没事,但是得告诉他,让他知道这件事。
十几年前,裕王从宫里搬出来,嘉靖便让还在翰林院里编书的高拱做了裕王的侍读。
这么多年,开府、娶亲、生子,裕王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有了自己班底的亲王,可以说,高拱是看着裕王长大的,甚至比自己的孩子都亲。
摊上这样一个爹,又摊上严党那群人,裕王这些年多少明枪暗箭,都是高拱替裕王挡的。
高拱今日就是有些委屈,觉得裕王翅膀硬了,摊上了个好儿子,就不把他这个师傅当回儿事了,有事都不与他商量,甚至都不通知他了。
高拱又干了一杯酒,坐在那里眼圈竟然有些红。
朱翊镒察觉不到高拱失落的原因,不过裕王却是清楚,屏退左右后,对朱翊镒道:“去把昨日那认购明细拿过来给高师傅瞧瞧。”
朱翊镒不明所以,但还是将明细拿给了裕王。
“高师傅,镒儿昨日没让你去,是觉得你清廉啊,你看看,这明细上的人都是谁?”
裕王翻开账册一一指给高拱看。
“勋戚,这咱就不说了;严阁老、鄢懋卿、吴鹏,这些人哪个不是富得流油;徐阁老,家里田产颇多啊;张四维,家里开钱庄的;王锡爵,家里也不少田产。”
高拱接过账册一看,还真是这样,有不少他认为的贪官,竟然都在里面。
高拱看完,心里一下子就释然了,感情人家这还真是让人去掏钱认购股份了,王爷知道自己家没多余的钱,便就没让自己去趟这浑水。
可是不对啊。
高拱瞬间又想起了股权认购书可以买卖的事,真跟那张三棒子说的,他要是昨日认购了一万两的股份,今日转手一卖随随便便就赚了一百两,顶他一年的俸禄了都。
娘的,亏大发了。
不过高拱也只是心里吐吐槽,昨日真让他去,他也不会认购的,他高肃卿是贪慕这点银子的人吗?况且他一个二品大员想搞钱,还用得着这一套?
不过高拱觉得还是得问问这事。
“世子,那股权认购书是怎么回儿事?现在街上好多人在买这东西,都有不少人问到我头上了。”
“哦?那人出多少钱了?”
朱翊镒瞬间来了兴趣,从放出风来,到现在还不到一日额时间,朱翊镒想看看效果如何。
见朱翊镒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高拱心里便有数了,不会有意外,这一定又是这位世子爷的手笔了。
高拱在京师混了这么多年,各种明枪暗箭遇得多了,也得了一些心得。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凡是他看不透的事,背后肯定有人在推,只是今日这股妖风,刮得还真是烈啊,即使他知道这幕后之人了,却也没参透这里面的玄机。
“一分五厘,但是没听说有人卖的,我听子维说,至少能涨三成。”
高拱笑了笑。
“嗯,不愧是家里开钱庄的,眼光还真不错,不过还不够,明天怎么也得再涨五分。”
朱翊镒觉得今天预热很不错了,都已经开始惜售了,明天可以加把火,直接涨个五分不成问题,反正没人卖。
高拱也是聪明人,关于这股份认购书涨价的小伎俩,他琢磨琢磨也能弄明白原理,不就是灾年粮食涨价那一套嘛,物以稀为贵,大家都捂着不卖,价格自然上去了。
但高拱不明白的是,朱翊镒搞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
“世子爷,你是要卖股份?”
高拱以为朱翊镒是想赚银子,毕竟灾年屯粮的商人们,最终目的都是高价出粮洗劫小民的。
只是朱翊镒这次洗劫的是大户而已,毕竟真正的小老百姓,也没钱买这玩意。
就像他胡同里的张三棒子,那也不是一般人,家里是开榨油坊的,一般的小老百姓谁能拿出一百两来买这废纸。
“卖啥股份?”
朱翊镒不明白高拱想问啥。
“你不卖股份,那你倒腾这干啥?让昨日那些认购股份的勋戚贪官奸商们赚银子?”
高拱闻言,心里又有些不顺气了。
“高师傅高见,还真就是让他们赚银子。”
朱翊镒笑笑,还对高拱拱了拱手,更让高拱气不打一处来。
心道:这小子原来多老实一孩子,跟裕王一样,现在咋变这样了,唉,长歪了,绝对长歪了。
一旁的裕王都看不下去了。
“你这孩子咋没大没小呢,别跟高师傅逗闷子了,心里咋想的,赶紧说说。”
朱翊镒见高拱真的生气了,这才收起笑脸,让人取来一张清晰的大明舆图,将自己在大明修铁路的宏伟设想给高拱和自家老爹讲了一遍。
“爹,高师傅,咱大明幅员辽阔,但河流有限,以后货物交通不能总靠河流,黄河就不说了,灾害频发,还只在河南山东这块才有通航能力。
运河,得年年清淤,淮河以北还得年年补水,北方本来就旱,再给运河补水,遇上旱年,两岸庄稼就没法看了。
也就是长江还行,出三峡之后一马平川,水系发达、交通便利,所以江南湖广才鱼米之乡、百业兴旺。
可咱大明也只有一条长江啊,就像人走路一样,一条腿哪行!”
说到这里,朱翊镒顿了顿,看了一眼老爹和高拱,见两人都眼巴巴的等自己说下文,心里暗道这时代的碾压真爽,遂喝了一口茶水,接着又道。
“铁路,地理条件限制不多,运力强,后期维护费用低,这便是咱大明的第二条腿,接上这腿,咱大明就可以跑起来了。
只是这铁路初期投入大,朝廷出不起这钱,又不能向百姓摊派,咱就只能向大户募了,以后咱大明每个布政使司都要通铁路,这得多少钱,可不得先让人家尝点甜头。“
听到这里,高拱已然懂了,但他心里还有一些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