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真闻言也起了兴趣,因为赵真知道,范振英是一个谨慎的人,不会无的放矢,好奇的问道:“哦?朕一直被关在宫中,每日所见所闻,皆是千篇一律,也好久没有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了,难得你还能想到朕,说说吧。”
范振英连忙拱手说到:“皇爷日理万机,勤于政务,体恤百姓,乃是千古圣君,自然没有太多时间关注这些小事,微臣也是偶然听属下说起,想来陛下定感兴趣,便特来禀报。”
“最近京城传言,扬威侯罗艺的嫡子罗晋前几日因练武昏睡数日,醒来之后变得身高八尺,力大无穷,能轻易举起数千斤重物,市井里都称其为天上仙人赐予其霸王之勇,特来辅佐圣天子的。”
赵真闻言先是惊讶,但很快就变为了猜疑:此事是不是扬威候故意放出来的谣言,但是若是如此,也太容易拆穿了,扬威候如此精明之人定不会犯这种糊涂,而且范振英他很了解,他知道范振英对他的忠心,不可能联合外人来哄骗与他,那这事难道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如今朝堂之中因为他的几位皇子先后夭折,早已经流言四起,人心浮动,已有人传言他赵真不是真龙天子,不得上天庇佑,早先几位皇帝出身皆有异象随身,得天佑之,只有自己出升毫无异象,一如普通之人。
其实这种说法,早在自己十二岁登基之后便一直存在,但是自己就是父皇亲生,从小带大的真龙天子,因此赵真对其不屑一顾,后来每每有州郡出现天灾**,或有反贼起兵造反便以此为说法,说自己被上天厌弃,以至于自己这么多年不得不战战兢兢,勤于朝政,节俭爱民,仁厚礼贤,以此来安稳人心。
而随着赵真的努力,大齐朝的国力越发强大,赵真也已经好久没有听到那个让自己如鲠在喉,夜不能寐的传言了。
而自从两年前赵真的最后一个儿子夭折了,朝堂上便又开始人心浮动起来,外面更是又有了自己不得天佑,不是真龙天子的传言,更是把边关战事不利,年年向外敌纳贡的罪责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赵真因此愤怒无比,但又无可奈何,毕竟这种市井传言,自己总不能大动干戈,下令禁止讨论此事吧。
大齐朝从建国之时太祖便下令,言论自由,不允许任何人堵塞言论,自己若敢这样做,群臣肯定会反对的,这样自己不仅不能达成目的,反而让人觉得自己气急败坏,还更会助长这种言论的盛行。
但是赵真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如此广施仁政,勤俭爱民,天下还是时不时便有人造反,自己的儿子也一个个离自己而去。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上天厌弃,而自己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却没有一个可以继承皇位的皇子,无嗣可是大忌,若是自己有个好歹,这天下便会瞬间分崩离析。
再这样下去,朝堂不稳,天下震动,若是这大齐朝的江山在自己手里分崩离析,自己可如何向祖先交代。
近日已有朝臣在朝会时让自己在宗室子弟之中挑选一位立为太子,可赵真又如何能甘心将自己苦心经营的江山交给外人。
但是罗晋之事,让赵真隐隐感觉到了破局之机,不管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只要经得起世人的目光,自己便可以让其变为真的。
这样,至少可以暂时安稳人心,只要能撑到再次降下皇子,朝堂便会安稳如初。至于那些反贼,便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念及于此,赵真脸色不动声色,问道:“真有其事?该不是以讹传讹吧?”
范振英道:“确有其事,此事微臣已派人打探过了,虽稍有夸张,但大致属实。”
赵真轻抚胡须,哈哈笑道:“想不到还有如此奇事,正好我也很久没见扬威侯了,派人去,传罗艺前来见朕。”
范振英见皇上龙颜大悦,知道自己这回踩准了,想起之前属下汇报的皇储之事,心中衡量一二,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皇城司下面的探子禀告说参知政事周翰文、黄伦跟礼部尚书姚士龙等人近日来往甚密,疑似是关于储君之事。”
赵真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脸上立马变得阴云密布,幽幽地说道:“呵,朕的两个副相,一个尚书,天天不操心国家大事,竟来操心朕的家事,是觉得朕没有脾气吗,你回去把之前皇城司探查到的关于周翰文,姚士龙家属的不法之事的情报呈上来。”
范振英很少见到皇帝如此生气,竟然要对一位副相一位尚书同时出手,也有些胆颤心惊,言行更加谨慎,恭声道:“遵旨,微臣这就去办。”
待范振英回皇城司将关于三人的情报全部搜集完毕带回崇政殿时,在路上偶遇到了扬威候罗艺。
罗艺此时也正纳闷,他之前正在西郊大营巡查,突然宫中来人招他进宫,询问来传信的近侍却说不知到底何时,虽疑惑皇上召见自己所为何事,但也立刻动身前往皇宫。
范振英看到前面的罗艺,连忙招呼道:“诶,扬威候且慢,不知扬威候进宫所为何事啊。”
罗艺听到后方传来呼叫声,转头看去,竟是皇城司都指挥范振英,虽奇怪往日里并无交集,这会儿出言叫住他所谓何事,但还是停了下来,拱手问道:“哦,原来是范大人,我刚刚正在西郊大营巡查,突然宫中来人召我前来进谏,我也纳闷儿,不知所为何事,范大人有何见教。”
范正英笑了笑,心道:卖人情的机会来了,说道:“此事我还刚好知道内情,皇帝召你前来与你那嫡子有关,皇上知道了你那嫡子近日发生的事情,甚是好奇,特招你来询问,我可是为罗大人说了不少好话。”
罗艺闻言,沉吟片刻,觉得此事并无坏处,还可在陛下面前留下好印象,也知这范振英原来是来讨人情的,便呵呵笑道:“多谢范大人在陛下面前为犬子美言,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一同前去面见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