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端着餐盘走了进来,两人正坐在床边说着什么,见他进来,方白立刻紧紧闭上嘴,偏过头不去看他。
呵呵一笑,柳湘莲将餐盘放到桌上,眉眼含笑,打量着方白。
第一次见到方白女装,柳湘莲不由眼神明亮,只见她身作淡黄色蓬松长裙,腰间云白色织锦束带显得纤腰盈盈一握,乌黑长发随意绾了个髻,眼波流转,面颊微红,不施粉黛,嘴唇略显苍白,却仍难掩绝色容颜。
见柳湘莲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方白心头泛起羞意,面色却是微恼,纤纤玉指不由握紧,手中铜镜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嘎声。
见到“郎情妾意”的一幕,张婶呵呵笑着告退,还顺手关上了门,留下屋中大眼瞪小眼的二人。
柳湘莲见气氛越来越尴尬,方白也紧闭着嘴不说话,微微咳嗽一声,拿过餐盘上小碗,“方大哥,饿了吧,吃点儿吧。”
“谁,谁是你大哥了?”方白暗恼道,声如黄莺,略带沙哑,却是不装了。
闻言,柳湘莲正色道:“方白永远是我大哥!”
“你!”方白气急,心头一股无名火起,长兄如父,有你那样对待大哥的吗?
“好好好,您消消气,大姐,是大姐,行了吧!”见方白手中铜镜竟有微微扭曲的迹象,柳湘莲果断认怂。
“人家……我有那么老吗?”方白闻言稍微冷静下来,却还是有些不满。
柳湘莲不由感叹,这还是那个豪爽大方的方大哥吗?
“那我总不能叫你小白吧?”
见方白一言不发,面色涨红,柳湘莲连忙改口,“白姐姐,我叫你白姐姐!”
沉默半晌,方白才低着螓首,小声道:“随你。”随即又忙补充道:“不许在人前这么叫!”
“是!我听白姐姐吩咐!”柳湘莲呵呵一笑,松了口气,献宝似的将手中小碗递上。
“白姐姐请用膳!”
“不许作怪!”方白嗔道,手却不由接过碗和勺子,也就是她方白了,凭着对身体绝高的掌控,才没发出肠鸣音。
“这是什么?”方白看着碗中之物,一坨淡黄色光滑凝块,一看就很有弹性,表面一层焦褐色的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有一股甜腻的奶香味不断钻进鼻腔。
柳湘莲却没有回答,只是笑吟吟看着方白。
方白强忍着没有吞咽唾沫,用勺子划开凝块,果然很有弹性,里面都是这种淡黄的胶体。用勺子舀了一小块,檀口微张,见上面还冒着热气,方白轻轻吹了一口。
往日里不觉得,今日被柳湘莲盯着吃饭却总觉得怪怪的,恨不得钻进被子里,方白恨恨地想到,都怪这身衣服。
只是勺中之物一入口,她便顾不得这许多了。
胶体口感爽滑,甜而不腻,富有弹性,轻轻一抿,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在舌尖爆开,充斥着整个口腔,前所未见的香甜味道掠夺着每一个味蕾,方白感觉看到了许多长着一对雪白小翅膀的可爱生灵,她们正围绕着自己飞来飞去,整个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失去了重力。
见方白好吃的眯起了眼睛,一脸夸张的表情,柳湘莲有些疑惑,自己应该没下药吧?
随着方白暴风吸入,三下五除二吃光了碗中布丁,然后目光亮晶晶地盯着自己,满脸写着“我还要”。柳湘莲不由失笑,“这个东西糖分太高了,不利于伤口恢复,就这一碗,我吩咐张婶煮了肉粥,你待会儿吃那个。”
又见方白神情瞬间失落下来,柳湘莲不忍道:“明天还有,每天都有一份。”
“真的吗?”方白雀跃道,随即又再次脸红,刚才真是有失仪态,自己今天丢脸的次数,怕是比这辈子都多了,哼,都怪二郎。
“哈哈,好了,我还有事出去一趟,白姐姐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柳湘一边收拾餐具,一边问道,脸上带笑意,眼神里却透着几分认真。
见此,方白沉默片刻,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轻声问道:“我的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院子里这几人,就只有巡盐御史林家的车夫了。”
“林家跟你什么关系?”
“林家老爷视我如子侄,而且,他还等着我替他夫人和女儿治病。”那是我岳丈家,柳湘莲心道。
不知柳湘莲心中所想,方白松了口气,眼神真挚地看着柳湘莲:“二郎可否收留我一些时日,此刻我信不过别人,等我伤好的差不多了立马就离开,绝不给二郎带来麻烦,若是期间有人寻来,二郎将我交出去便是,我也自会一力承担。”
“白姐姐说哪里话?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柳湘莲正色道:“我不是说了,你永远是我大哥!”
再次被称作大哥,方白心中却没有了害羞和恼怒,只觉得自己心暖暖甜甜的,就像它也吃了布丁一样。
“对了,白姐姐,我还有一事请教。”正想要告辞的柳湘莲想起了什么:“我这本家传的《养心决》,不知道对改善心脏先天不足有没有帮助?”说着,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本薄层递给方白。
“我看看。”方白接过,也不客气,翻阅了起来,时而眉头皱起,时而舒展开来。半晌,放下书来,又闭眼沉思片刻。
“这本内功心法颇为精妙,练到深处不逊于我的《洗髓经》,其间内容颇有些眼熟,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此书当脱胎于《易筋经》。”
微微顿了顿,方白接着道:“而且,之前我感受过二郎的内力,凝而不散,中正平和,当有养生之妙用,至于能否对心脏先天不足起效,二郎不妨一试。”
“嗯,有白姐姐此言我便放心了,我先去林府一趟,白姐姐安心养伤便是,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柳湘莲喜道。
“嗯,二郎去吧!”方白娴静笑道,见柳湘莲出了门,感觉自己怎么那么像是送丈夫出门的小妇人呢?
管他呢,区区柳二郎,你这辈子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了。
白嫩小手一握,铜镜终是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碎裂成了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