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补堤坝用到的结构材料一般为条石和木桩,一般以用木桩做基础(桩基),条石做主体。
条石之间一般用石锭或铁锭连接,并用石灰、糯米、桐油等等勾缝。
但林景丹他们是为了能够降低成本,木桩用的都是朽木,勾缝也没有用石灰、糯米、桐油之类的,而是用的黄泥。
这样他们就能大大的节省成本。
如果只是用来修补缝隙,或者是小面积的重新修建的话,还是能做到的,毕竟有原来的底子在。
但是没想到刚才他正带着人修的时候,前边的堤坝突然塌了一百米,幸亏如今还不是汛期,黄河的水位线还比较低,并没有水涌出来。
但这么长的距离如果只靠朽木和黄泥,恐怕是不行的。
“水涌上来了?”林景丹皱眉问道。
“回大人,并未,如今还不是汛期,黄河的水位线比较低。”刘兴弯腰躬身说。
林景丹看了刘兴一眼,没好气地说,“那有什么好着急的,不是没事嘛,就那么一段,派人去买些好材料修一修不就行了。”
刘兴听完笑的一脸恭维,“大人英明,卑职怎么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来,要不说您是大人呢。”
林景丹看了眼不远处正在修堤坝的民工,嫌弃地皱了皱眉,“好了,别拍马屁了,还不赶紧去,等什么呢,等我干啊!”
“是是是,卑职这就去。”
刘兴转身颠颠地离开去采购木桩等物。
林景丹又看了眼黄河边干的热火朝天的民夫们,然后坐在了树荫下摆放的椅子上,一旁的侍从见他坐下,忙替他打扇。
一旁的侍女也把刚洗好的水果喂到他嘴里。
被服侍的舒舒服服的林景丹微微眯上眼睛,怪不得这个活计儿所有人都争着来,确实享受啊。
正在享受的林景丹不知道黄河边突然多出来了一个陌生的民夫,那人极为善谈,很快便融入了其他民夫中。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司云澜派来查探黄河堤坝修补之事的硕山。
硕山原本是司云澜的小厮,后来学了武艺,便一直是司云澜最信任的硕山。
硕山长得高大,皮肤黝黑,看上去还真像是个民夫,再加上他那憨厚的笑,很快便打入了民夫队伍。
他看着一旁放的朽木和和好的黄泥,眉头一皱,他们居然真的敢以次充好。
硕山拿着拎着一桶黄泥,拿着铲子走到堤坝旁,开始修补缝隙。
他特地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那就只有一个穿着短打的中年汉子再填黄泥,他凑过去,想从中年汉子口中问点儿东西。
“唉,这位大哥你是哪的人啊?”
“王家庄的,大兄弟你呢?”中年汉子一边说话,一边手脚麻利地干着活。
“王家庄的?嗨,那怎么说不定还是亲戚呢,我四舅老爷就是那村的。”
听硕山这么一说,那中年汉子显然很感兴趣,“你四舅姥爷叫啥,说定我还真的认识。”
硕山皱眉想了想,“唉,看看我这脑子,叫啥我忘了,不过我那四舅姥爷家贫,到现在了还是光棍一个。”
“光棍?”中年汉子想了一下,“不会是王顺子吧?应该是他,我们村就他一个老光棍。”
“对对对,就是王顺子,大哥认识?”硕山惊喜地看向他。
“认识,认识,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沾着亲呢,我爷爷和他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我叫王石头,你叫啥,家是哪的啊?”王石头问道。
“那我就叫你王大哥了,你叫我大山就行,是上河村的。”
“上河村?”王石头惊讶地看向硕山,“上河村离这儿可远,都快有二十里地了,你怎么来了这?”
“嗐,还不是家里穷,来这管吃管住,还能挣个三瓜俩枣的。”硕山叹了口气说。
王石头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没事,咱俩今天也算是认了亲了,以后干活的时候咱们就互相帮衬着点儿。”
“唉。”硕山笑着应下,看着王石头手上不停地动作,眼珠一转,一边干活儿,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这朝廷还挺好的,还知道替咱老百姓修坝。”
王石头听完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挺好的,你不看看这用的都是什么东西,朽木、黄泥的,能管多大事啊。”
“王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王石头刚想说些什么,远处就传来了敲盆生,“放饭了——放饭了——”
王石头放下手上的东西,招呼硕山,“走吧,先去吃饭,不然一会儿没了。”
硕山放下东西,起身跟上王石头。
民兵们的伙食委实不算好,一碗蔬菜汤,两个杂面馒头,馒头里还有沙子,牙碜的不行。
但民兵们却已经吃习惯了,碰到大的石子吐出来就行了,一个个狼吞虎咽的。
硕山虽然小时候也是吃过苦的,但自从到了公子身边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差的伙食了,那一嘴掺着沙子的馒头一进口,不由一愣。
王石头见他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馒头,“你看啥呢,怎么不吃,赶紧吃,早点儿吃完还能多休息一会儿。”
“吃。”硕山三两口地把手上的馒头吃完,然后和王石头一起找了个阴凉坐下歇会儿。
“王大哥,你觉不觉得咱们吃的这伙食忒差了啊?”
王石头看了他一眼,一脸了然,“第一次敢干这活儿吧。”
“让王大哥猜着了,年前家里拉了饥荒,这不才……”硕山一脸窘迫地说。
“这堤坝啊,朝廷隔几年就派人修一次,这东西啊,也是一次比一次差,你看这次修大坝用的是什么啊,朽木、黄泥,上次用的还是好木头和糯米的,再上次还有石灰嘞。
这吃的更是了,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就别挑肥拣瘦的了。
手脚麻利点儿,干完活儿,拿钱回家。”
听完王石头的话,硕山眼神一暗,笑着应道,“是是是,王大哥说的对。”
没休息多久,很快便有人喊他们上工了。
民工们纷纷起来准备开始干活了,一个个低着头干的热火朝天的,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多出来的那个民工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