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自由(1 / 1)

大婚当日,晴空万里,天气出奇的好。

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有人刻意为之,施了术法。天上的云一缕一缕怎样也遮不住那碧洗的蓝,与远处青山呼应如同倒立着的山水画。

乐无忧牵着乐瑶的手,身穿七彩羽服,缓步走出正殿,而前方等待着她的便是一改冷清神色的那位尊神殿下。

君戚夜嘴角含笑望着那七彩羽衣下的少女,从脸上细细的金链面纱的缝隙中漏出的明亮而充满憧憬的一双眼。

他以为,那是因他而希冀的一双眼。

他期待了几百年的一双眼。

还记得当年他就期待过,希望可以看见金丝面纱下的她与自己共赴宴席。可是吉时已过,等来的却是提着灭灵剑的她,一身红色劲装如红莲业火,将面前的桌案尽数砸了个稀巴烂。

而他,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看她怒气而来,在撒过气后飘然离去,程未瞧过他一眼。

而眼下,她为他穿上了嫁衣,如此乖地乖乖行礼。他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虽然自己也知道诓骗了她有些愧疚,但还是开心的。

他在心里开始默默筹谋着,如何将她就次藏起来,不让其他的事来烦她。

神族不行,魔族不行,君久夜更是不行。

纵使他无比地希望可以直接带她回到神界,但按传统,君主大婚还需驾云绕主山一周,以获上天庇佑,他还是抬手接过她的手,小心翼翼扶着她登上祥云,轻声说完“等你回来。”后,恋恋不舍松开了手。

终于,这座寂寥百年的山迎来了它最隆重的时候。漫山遍野皆是仙草灵树,郁郁葱葱。而那枝桠间,挂着七彩的纱幔,犹如扯下的雨后彩虹,带着薄雾随风而动,从山门向上望去,蜿蜒至天边形成了一条七彩的天路。

可这一切,在乐无忧眼中却并非如此。

水洗的灰色后是明亮的灰白,那飘荡的薄纱一如近日所发生的一切,这世间诸事皆是如此,你看似明亮清透,光鲜亮丽,实则只不过是虚假的薄纱后暗藏阴霾罢了。

而她今日所为,怕是要将那纱扯去,将藏匿着的都暴露无遗。

她一根根扯下衣服上的七彩凤羽,好像是撕开茧的蝶,一点一点解开自己的每一丝束缚。乐无忧脸上的笑容是那般发自内心地肆意,她自由了,从此再也不用考虑位份,责任和生死。

那散落的羽随风飘动,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而她,踏着星光而行,走向她梦想的明天。

空中飘散的,尽是自由的味道。

招摇山上,疏昀阁前,人潮攒动。

只有这位大名鼎鼎的水神殿下才能有这番面子,让三山六洞七川的诸多仙者几次三番来登这乐家大门。以往他们来时皆是百般不愿,面带不屑。而如今众人皆喜气洋洋仿佛嫁的是自家闺女一般。

乐云与乐家姐弟正站在台上,注视着下面的众仙那如变脸般的丑陋嘴脸。

“这都三炷香了,忧忧怎么还不回来?”乐云微微扭头,低声朝乐瑶问道。

“按理来说第三炷香燃到半时女君就该回了。别是出了什么事?”乐瑶心下生疑,有个想法冒了出来。但随着扫了一眼角落中正浑身不自在坐在那儿,想吃吃不下,想走又走不掉的尧商仙君和元阳仙君,又放弃了那个想法。水神大人还在,他们此时应是没什么胆子暗害女君。

“好生奇怪。”乐云嘟囔着。突然想起了头天去戒堂的时候,乐无忧不仅给父母磕了个头,还硬是要他坐在上座,将从水神大人那儿请到的神旨交给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想起了她当时说的那番不知归期的拜别话,心中疑虑更甚。

昨日乐无忧跪在那,滴滴眼泪四溅在地上的青砖上,成了一朵朵小花图样。边哭边说道:“无忧此去,不知何时能归。一叩首,谢叔父阵前庇佑之恩。二叩首,谢叔父百年辅佐之恩。三叩首,谢叔父此生养育之恩。此去不知归期,望叔父珍重。”

他当时真的以为她只是舍不得,可如今这情形,怕是有别的打算。

“无忧呢?”在前面刚应付完一波的君戚夜也察觉到了不对。

乐家三人一惊,均跪地摇头。

君戚夜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眨眼就闪身到了尧商近前。

本在那自怨自艾喝着酒的尧商一时竟没有意识到什么情况,微微一惊,道:“君上?”

“萧伯染呢?”

“什么?”

“本尊问你萧伯染呢?”边说,边一个抬手,将元阳仙君萧仲梁的脖子用神力掐住了。一时间萧仲梁面色通红,惊得众人皆惶恐不安,纷纷跪地,闹不清这位神尊为何在大喜的日子这般。

“小,小仙不,不知。自上次招摇山施法后,便于他断绝了关系,小仙再未见过那逆子。”

君戚夜扭头低声问乐云道:“她是不是逃了?”那话说得像个问句,却然是肯定的意思。

见乐云不语,君戚夜咬了一下唇,她还是未如他所愿。

这两次的宴席,她一次砸了,一次逃了。

手腕一挥,就见萧仲梁如离弦的箭,飞似地砸向尧商之前坐着的那张酒桌,一时间场面很是混乱。

“抓他回来!”

“君上说的是逆子还是女君?”尧商不敢抬头,嗫嚅道。

君戚夜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向众仙高声道:“女君身体不适,早些回了院内休息。今日宴席暂且作罢。”说罢拂袖而去。

他看着堂上放着的昨天他刚刚写下的任命乐瑶暂代女君之位以及许诺三人飞升的神旨,握紧了衣袖中的拳头。

他再次被她耍了。

可是,偏偏他会一次又一次地有所期待。

萧伯染,君久夜!本尊这次,绝对不会再输给你了。

“咳咳。”君戚夜看着手上赤金却又有几缕黑气的血,冷笑了一下。

果然不能走心。

神界的订婚宴被她砸了,而今天婚宴被自己砸了。

神界?订婚宴?

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捻了个诀便来到了桃花阁。

“你老了。”

听这话时月老正躺在摇椅上,闭着眼晒着太阳。听见声音微微抬眸,一眼便认出来这是神界的水神殿下,却还装作不认识道:“你是?”

“真的不记得本尊了?”

“见尊者周身神力浓厚,怕不是上界使者?小老儿下界已洗掉了记忆,实在不识尊者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君戚夜却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为何没来参加本尊的婚宴?”那语气,听不出半分邀请之意。

“小老儿早就不问世事了,就安居在这一隅的桃花阁。年纪大了也凑不了热闹。”

“是不想凑热闹,还是觉得本尊不配?”君戚夜的语气越来越冷,四季如春的桃花阁如瞬间寒冬降临。

月老缓缓起身瞧着眼前这位眼中竟有些赤金血丝的神尊,没有回答。

“我早该想到的。从她第一次提久夜就应该想到的,从她喜欢桃花醉就应该想到的。在神界你以一株子虚乌有的桃树便毁了本尊的订亲宴!如今除了你,这云郕还有谁有这般能耐!一个区区一重天的末等神君,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左右神律!”

君戚夜挥手便是一个杀招,月老闪身躲过。但身后桃花阁那白玉石柱却没那么幸运,一时间碎成了石块,连累得楼也有些摇晃了起来。

“水神殿下,这样公然杀神若是被上面那几位知道了,怕是不妥吧。”月老厉声道。

“杀神?呵呵。从你下界的那天起,你的死活神界早就不再过问了。若不是当年你跑的快,早就命丧诛仙台了,哪容你活到今日。”说罢,他双手结印,捻了个诀,继续道:“今日,本尊杀了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区区废神,本尊还没放在眼中。”

月老看见君戚夜手中结的那印,有些奇怪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法术。潜意识里却觉得不像是正统神术,倒带着些魔族的霸道。九九八十一道,这第一道雷的强度便可将上仙品阶的人劈个神形俱灭,若是部劈完,便是当年神力充沛时也是要身归混沌的。一时间天雷大作,原本的晴空万里瞬间转换成了乌云密布的模样。毕竟是神君施咒,那云的和厚度和尧商惩罚萧伯染那日所施的是完无法相互比较的。

“月老,本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来那株树!告诉本尊玄霜去了哪里,萧伯染去了哪里!要不然。”他手上结印快速一换,顿时雷震如鼓,八十一道天雷同时想起。

“水神大人,小神也再说一遍。小神不知。”

“哼,你不知。你若不知玄霜当年如此年幼又是怎会明白什么感情的事?在这下界又是因何诓骗本尊去逃婚的?”

“上神不信真情缘法,小神也没有办法。只能说天道轮回,有情人自是难以分离!”

“呵呵,有情人。好一个有情人。本尊倒是想看看,你口中的有情人能不能救你一命。”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齐齐降下,顷刻间,如墨般的天空顿时亮如白昼,春意盎然的桃花阁被夷为平地,再也找不到半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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