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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仲梁抬眸说话时,那神色像极了萧伯染,只是眼角眉梢更多了些狠戾。
“是是是,上仙息怒,小人这就去处理了他们。”那模样,分明是想让这两个人出来背责任。其实是谁不重要,只有时有人能背这个锅就行。
那二人吓得不停地磕着头,他们张不开嘴,不敢说话,但求生的本能却还在不停地让他们重复着磕头的动作,祈求上仙可以施舍那一丝怜悯。
可是神仙本无情,这一两个人的性命又岂会掀起半分波澜。
“就在这儿料理了吧。”萧仲梁转动着手指间的黑色扳指,眼神都没有抬一下。
“是。”那人说着便想抬手施法。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无声地颤抖着,看着身侧的黑色花汁上那人的抬手的倒影。就当他们准备闭眼迎接死亡的时候,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
那倒影中的人,抬着手僵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不敢动,因为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间,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凉。那乌怖花汁不知何时顺着他的影子爬了上来,如同一条一条冰冷的蛇,爬在他背上,缠在他脖子上。但却又好像有所收敛,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上,上仙。”他嘴角抽搐道。
“确实是该料理些什么。”萧仲梁突然抬眸,那眼神凌厉如翱翔九天的雄鹰看见猎物俯冲而至。
只见他手腕微微一翻,那乌怖花汁便立即从脖子浸入那人的身体中。
一时间,那人皮肤尽黑,如同瞬间便黑入骨髓。
他想挣扎,想将花汁搓掉。但却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浸透。
他感觉不到疼痛,却有一种从心底里涌出的超然解脱的轻松感。
那是他的灵识正在被乌怖花汁一点点分散,吸收。
他忘记求饶,眼神涣散,嘴角上扬绽放出诡异的笑容。就在他从头到脚黑得彻底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个的小光点,尽数归于乌黑发亮的乌怖花汁,消失不见了。
整个过程不过一句话的时间,那跪在地上的二人像是吓傻了,一动不动。
萧仲梁指了一下那话少的哥哥,道:“你。”
他吓得磕头如捣蒜,“上仙,真的没见过人来。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院子本该我负责,求您放过我弟弟。”
“以后清水观,由你负责。”
二人抬头,一脸诧异。这是死里逃生?还连带升官了?
“我们不夜天不用这种推卸责任之人。”
“是,小人定不负上仙。只是这里?”
“你说没人来,只是你看不见的人而已。”说罢,便闪身不见了。
在这观内,别人使不了仙法,但是他可以。
他以仙术搜查了整个清水观,终于找到了一处仙泽气盛之处。
“好久不见啊。亲爱的哥哥。”他侧身站在萧伯染前方几丈的地方。
萧伯染从方才就一直在后悔。定是近来与乐无忧呆久了,不光学了她那做事不计后果的善良病,就连找路他都开始越来越像她。
此时看见萧仲梁,他止住脚步,冷声道:“你打不过我的。”
“哥哥,你这话说得便让弟弟伤心了。这几日未见,弟弟对哥哥可甚是想念。”
“我用不着你想念我。”
“我这做弟弟的也不想啊。可是我们毕竟顶着同一张脸。”边说他边抬头,揭开脖子间缠着的细纱,就见五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那印记颜色已经有些时日,但却依旧深紫。可见当时施暴之人究竟有多用力。“这不,兄长前脚刚走,神尊大人便赏了弟弟这样一份大礼。”
“哼,你们不就是为他卖命的吗?怎么,他还想杀你不成?那你们这命卖的可真不值钱。”
“神尊怎么会想杀我呢?他是想杀你啊!”萧仲梁一笑,那模样好像只是兄弟二人在聊今天吃什么。
“他想杀我,却派了你来?”那语气甚是不屑。也是,一个连战场都未上过,每每都躲在他身后坐享其成的人,又怎么能得到他一丝丝的重视?
“我是打不过,但我可没说现在要打。不如,我们聊聊?”
“聊?我与你有什么可聊的!”
“聊聊你们是如何越过结界来到这儿的?聊聊女君在哪儿?”
“我没那功夫。”说罢便几个跳跃,闪身越过萧仲梁,消失了。
这明显是个拖延计策,而他现在最缺的便是时间。无论是他自身的功力还是乐无忧的去处,都禁不得推敲。
而萧仲梁却也没追,只是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他们应该已经找到了吧。”
萧伯染几乎是没停便立即赶回来那间小药铺。
一进院便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他暗道不妙,顾不得掩饰身份便闪身到屋内。
床榻上原本躺在上面的乐无忧已踪迹无。而床榻旁是那少年,倚在那儿。胸口起伏有出气没进气。胸口一片殷红显然是因为想扑过来救乐无忧而被人击中。
“小哥,小哥。”萧伯染忙抬手施法,将他的疼痛减轻一些。“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
“救,去救她。”他一字一字说,每说一个字嘴里便有红色的血从嘴里涌出了。
“她被人带走了?清水观的人?”
他点了点头,用尽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她吃过药了。我,我知道,你们,们不是凡人。”
“你既知道,没何还这般拼命救她?”
“之前,不知道。我,我爹说,医者,父母心。她,她是我病人。”说着,他嘴角努力扯出一丝笑,却不料血流得更凶了,“快,快去救她。”他手轻轻推了推萧伯染。
“你叫什么名字?”
“花,花雾,河。”
“好的,花雾河。我记住你了。这一世,我们夫妇二人欠你条命。若我们能逃过一劫,你来世定将报答。”
说罢便将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点儿的姿势,消失不见了。
“果,果然是神仙。”花雾河喃喃道。
他眼前越来越花,浑身上下已经失去了知觉。
只是。
他扫了一眼四周,他想转头看看他种在院角的草药。但那脖子就是纹丝不动。
他走了,还有谁可以管它们呢?
有点舍不得。不过也算得上对的起祖宗了吧。
他想起了,在脖子上挂着沉重木牌的父亲,那朱红丹砂所写的“骗子”比木牌更重,但却依旧压不弯他的腰。
他想起了,那年少时整洁了几十年的旗帜,在父老乡亲的围攻下变得斑驳。
他想起了,父亲那双洗旗的手,那双侍弄药田沾满泥土的手,那双临死前握着他的手。
“世事难料,我们救人却救不了心。雾河,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坚持下去。这是花家家训,也是我们的医德。”
爹爹,我应该做到了吧!
我救了个神仙呢!
他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