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烈笑道:“好啦好啦,别贫嘴了。这么多蛋应该够吃了,石头我来摆弄吧,你去搞点干草过来,什么树叶树枝之类的也都可以,只要能着火的就可以。”
于是,江烈与马婧婕忙前忙后地忙得不可开交,忙活了好一阵之后,石头烤架终于竣工。
没过多久,几十颗鸟蛋都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躺在了石头烤架上。
江烈一挥手,一条火蛇便钻进石头烤架之下,点燃了底下的可燃物,小火登时冒了起来。
马婧婕兴致勃勃道:“需要烤多久才能吃啊”
按照段彪的说法,只要蛋壳变得有点黑不溜秋,就是可食用的标志了。
江烈擦了擦汗,坐到了一旁,微笑道:“我也不晓得需要多久,就等着呗,看蛋壳,蛋壳全都变黑之后就可以熄火了。当然了,熄火之后也不能马上吃。”
“不能马上吃为什么呢”马婧婕也盘腿坐到了江烈身边。
江烈忍俊不禁道:“你怎么问得出这种话啊这是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吧,这是明火烧烤,哪怕是水煮蛋,刚沸腾那会儿也是特别烫的吧刚熄火你就想吃你是想把手烫伤还是想把舌头烫伤不让这些叫花蛋凉一会儿,你压根都剥不开。”
马婧婕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是我失策了,我居然没想到这一茬儿!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
江烈逐渐收起了笑容,深深地叹了口气:“战争快点结束吧!我想回家!”
马婧婕也叹了口气:“这次的战争结束了,可能会换来暂时的和平。不过在蚀骨大陆这种地方,战争永远都不会真正结束。按照你的说法,攻打他国称为侵略。前几年鲤迹侵略了你们,去年象湄侵略了虬誓,可能过两年,就是神狮侵略象湄了。”
江烈摇了摇头:“我们神狮国哪能干出侵略的勾当”
马婧婕冷哼一声:“这哪说得准蚀骨无义战!你们神狮国的江山也是打出来的,不是自古以来就固定这样的,蚀骨四国都可能干出你所谓的侵略行径。再说了,你凭什么如此言之凿凿又信誓旦旦难不成你们神狮国是你在做皇帝”
江烈蹙起了眉头,思忖道:“言之有理啊!我哪来的自信神狮国确实不是我在做皇帝啊,神狮国皇帝是袁国采那个兔崽子啊!那个兔崽子还真说不准会干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来,所以我不能替袁国采保证,我只能保证自己!”
所以江烈理清了头绪,正色道:“你说的有道理,神狮国也是有可能干出侵略的勾当的,但就我个人而言,我江烈的狮炎军,只做保卫者,不做侵略者!破坏和平的事,我们狮炎军干不出来。”
马婧婕微笑着摇了摇头:“你虽然是狮炎军的大帅,整个狮炎军都归你管,但你不是神狮国最大的官吧你的头上还有比你大的军官,他想干什么,你可管不着,他上面肯定还有你们的皇帝,皇帝想干什么,那可就更没人管得着了。我也是军人,我懂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既是军人,也是臣子。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的君让你去侵略,你作为臣,你抗拒得了吗”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典型的忠,具体而言就是典型的愚忠。神狮国的臣民讲究四个字,这四个字是‘诚严忠毅’,掌权者也讲究四个字,这四个字是‘苍生第一’。”江烈一本正经道,“忠排在第三位,这说明了什么忠诚是必要的,但不是首要的。忠的前面是严,严是严于律己,对于我这种军官而言,是要从严治军。苍生第一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苍生天下苍生!是普天之下的所有人,而非神狮国的百姓,这也就意味着,整个蚀骨大陆的所有人都是算在苍生的范围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马婧婕听得专心致志:“你继续说,说详细点。”
江烈续道:“神狮国的百姓算苍生,象湄国的百姓也算苍生,同为苍生就该一视同仁!神狮国老百姓的命金贵,象湄国老百姓的命也不是贱货。我们神狮国的宗旨肯定就是既不让自己人受伤害,也不让别国人受伤害!所以才叫苍生第一,否则就叫国民第一了。理论上而言,神狮国就不会发动侵略战争,哪怕皇帝要做暴君,要做昏君,我这个臣子,我这个忠臣!我也得保证诚严忠毅,我得严了我才能忠!怎样叫严,严格要求自己跟整个狮炎军!必须为捍卫和平而战,不可破坏和平!”
马婧婕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的话,如果你们皇帝叫你带狮炎军去打象湄,你不会答应这道圣旨”
江烈斩钉截铁道:“君命有所不受。我要做忠臣,但绝对不做愚忠之佞臣。我觉得皇帝的想法有误,我得提出来,得为天下苍生着想。我必须劝谏,阻止皇帝干傻事和错事。”
马婧婕问道:“如果他执意如此,就是不听话呢你能怎么办你能造反吗”
江烈微微一笑:“你也不是不晓得我的本事,你觉得造反对我来说是什么难事吗迫不得已的话,该反还是得反的。正常情况下我肯定不反,就是除非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反了他娘的。官要逼民反,君要逼臣反,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马婧婕笑道:“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言必信,行必果!”江烈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后的尘土,“诚严忠毅,诚排在严和忠的前面,诚字当头,我神狮臣民从未有食言之理!”
“好啦,那些蛋好像已经熟了。”马婧婕说着指了指前面的石头烤架。
江烈走到石头烤架边,用手挥了挥烟气,俯身一看,只见蛋壳都已显出焦黑之色,便抬手收回了底下的火焰。
“稍等片刻,让它们稍微凉快凉快,咱们就可以开动了!”江烈欣喜道。
叫花蛋是江烈发明的名称,但江烈还从未真正尝过叫花蛋的滋味,在碧礼县的山上,还没开吃,就遇到了猴帮的李阿猴。在玳山上做给小孩子们吃,却被一抢而光,自己一口也没能吃上。
片刻之后,石头烤架上的青烟基本消散。江烈蹲下身来,轻轻用手碰了其中一颗,感受到了并不烫手,便将其拿起,往石块上轻轻敲了两下,在蛋壳表面敲出了裂痕,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蛋壳慢慢剥开。
小火慢烤并未能将鸟蛋烤到全熟,但也不算是半生不熟,只是固液兼备,别有一番风味,这也是叫花蛋的灵魂所在。
只用了一口,江烈便将一颗去了壳的鸟蛋囫囵吞下。
“味道如何”马婧婕笑嘻嘻地问道。
江烈舔了舔嘴角的蛋液,笑道:“一个字——香!快尝尝,别等太凉了,太凉了也不好吃。”
马婧婕连忙也学着江烈的样子剥壳,滋溜一口吃下了一颗完整的叫花蛋,一边咀嚼一边赞不绝口:“确实香啊!倒也不是多么美味,就是特别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感觉跟家里做的蛋或者菜馆里做的蛋还有军营里做的蛋都不一样。也有可能是我饿太久了,没有正儿八经地吃过一顿好的,所以但凡有点荤腥,都觉得是人间美味。”
江烈一边听着马婧婕的讲话,一边又连吃下了两颗叫花蛋,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就是这个道理,叫花子是不会奢求吃什么山珍海味的,但凡有那么一口肉,都是上好的美味!所以无论是什么叫花鸡还是叫花蛋,好吃的精髓就在于挨过饿。倘若是刚吃完什么山珍海味,再来吃叫花蛋,那这个叫花蛋有可能就难以下咽了。”
“正好我是饿了许多天了,这个叫花蛋正合我胃口!”马婧婕不顾吃相,狼吞虎咽地一颗接一颗的吃。
风卷残云,五六十颗叫花蛋就只剩下了满地狼藉的蛋壳碎屑。
“呃——”江烈打了个饱嗝,踉踉跄跄地坐到了地上,“满足,太满足了!叫花蛋真是这世间最伟大的发明!”
这是江烈第一次品尝叫花蛋,不仅过了嘴瘾,而且心满意足,内心满满的获得感。
马婧婕喜笑颜开,舔着手指头上残留的蛋液:“怎么就吃完了啊你能不能再去多掏几个鸟蛋过来好想再吃!”
江烈摇了摇头,打趣道:“不行!哪能这样子啊你晓不晓得什么叫可持续发展我要把这附近的鸟蛋都掏光了,岂不是要让这一片的鸟都灭绝不能这样子的,而且我怕这附近的所有鸟都来找我报仇,那我可能就得被成群结队的鸟儿给啄成筛子喽!”
马婧婕笑得前俯后仰:“行啦,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得继续赶路,看能不能离开这荒郊野岭,找到有人烟的地方,那样才能有稳定的吃喝。”
“正是如此!废话少说,走吧!”江烈说着便起身就走,临走时不忘将满地的狼藉一股脑地收进了鳞玉镯。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突发奇想,这样一试,把鳞玉镯当吸尘器使用还挺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