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福的爹病了时,家中还在世的最亲的人,就是林大福的二叔,所以林大福的爹想把儿子托付给二弟。林大福的爹虽然平日里闷声不响,但却是个有心眼的。因知道二弟媳妇牛氏是个掐尖要强爱贪小便宜的,所以林大福的爹跟二弟提出来,把家里的田和房子都给二弟,让他把大福养大时,提了一个要求:
他要林大福的二叔和牛氏对天发毒誓,把大福当亲儿子养。大福的吃穿用住,要跟他们的亲儿子一样。
林二叔想应,却被牛氏一把拉住了。所以,林大福的爹才带着儿子出村进城,求族里过日子过得最好的林如玉家收留大福。
林大福的爹处理这些事,一点没瞒着儿子,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本事一股闹全塞进儿子脑子里,好让儿子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他爹说了,对付二婶牛氏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发毒誓。林大福把这话记在心里,所以牛氏找来后,他便直接让她发毒誓。
林风见牛氏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扯谎,上前帮腔道,「这位大嫂没听见我家少爷的话?只要你发毒誓说你说的话都是真的,虽然你们与福少爷断了亲,但福少爷就不会见死不救。」
见牛氏哭哭啼啼不应声,看热闹的人就琢磨过味儿来了,纷纷开始指责牛氏。
「她不敢发誓,就是因为刚才说的话是假的呗。」
「为了讹点银子,就咒自己的男人,这样的媳妇可要不得。」
「老天有眼,这样的人早晚得遭报应。」
「……」
牛氏恼羞成怒,爬起来骂骂咧咧道,「呸!什么玩儿意!当老娘稀罕呢,要不是你二叔让老娘过来给你随份子,老娘才懒得跑这一趟!」
自己的娘又是下跪又是哀求,傻福不只不给银子、不让他们吃好东西,还害得他娘被这么多人骂,大牛上前就踹林大福,「我叫你欺负我娘!」
林家这么多人在,怎么可能让大福被一个孩子踢着。看着柱子拦住大牛,林风阴沉着脸刚要派人把他们哄走,便听有人喊道,「林老爷回来了!」
随着喊声,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让出一条路,林康年从外边走了进来。林大福遵着规矩,行礼喊了声「义父」。
一看这情形,林父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温和点头,「出了何事?」
嘴皮子利索的林风噼里啪啦便把事情讲了一遍,林父的目光便落在了哭闹挣扎着要踢打大福的林大牛身上,平静道,「放开他。」
「是。」柱子松开手。
被人拉着时玩了命地挣扎要打人的大牛,被放开却老实了,站在林父面前一动不敢动。他这样子莫名像是隔着栅栏门敢冲着路人汪汪叫,打开栅栏门后就吓得夹紧尾巴的怂狗。
就在众人以为林父要开口教训牛氏母子一顿时,他却只说了七个字:「送他们去见族长。」
只这几个字,就比任何训教都令人胆寒了。牛氏吓得脸都白了,她想求林父饶她这一次,但却哆嗦着不敢开口。
早知道林家的当家人这么厉害,打死她也不敢过来打秋风。
「爹爹——」阿衡见父亲回来了,乳燕归巢般地奔了过去。林父弯腰抱起儿子,笑着给他擦了擦汗,「你娘和你姐呢?」
阿衡抱着父亲的脖子,欢快道,「我娘在跟泉婶子说话,我姐在厨房里。」
妻女都在忙,林父便没过去打扰,「走,咱们跟你哥去看他的喜服。」
明日大福就要成亲了,用过晚饭后,林父把他叫进了书房,待房门关好后。大福依旧是寻常的平静模样,林父的老
脸却有些发红。
「大福,还有件事为父要跟你讲讲,你可知何为夫妻?」
大福望着义父,一脸茫然。
看着义子懵懂茫然的模样,林父揉了揉老脸,这可叫他如何说得下去。
父子俩在房里待了半个多时辰,书房的门才打开,依旧一脸平静的大福跟着脚步有些紧急的义父先后走出来,各自回院。
林父回到宜桃院,抱着自己的妻子嘟囔道,「我把该说的都说了,可我觉得大福没听明白。」
房氏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父又收紧了些手臂,「你还笑……」
房氏抬手给丈夫顺顺毛,「没听明白也好。玉春今年才十五,先调理两年身子,待过几年再怀孕生子也不迟。」
感觉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的林父哼唧了两声,气鼓鼓道,「别人我管不着,反正娇娇必须等到十七岁才能出嫁,早一日也不行!」
「当年,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林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阿音,我对你好不好?」
房氏应了一声,靠在丈夫肩头。若他对自己不好,房氏也不会远嫁至此,为他生儿育女。想到这里,房氏便忍不住想起了在沔州的家人,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夫妻多年,林父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想什么,「沔州虽然乱了,但岳父和岳母他们都平安无事。等操办完大福的亲事后,我带着人去趟沔州,想办法把二老接过来与咱们同住。」
房氏摇头,「大哥和二哥都在,我爹娘应不会有事。再说即便你去了,他们也不会跟你过来的,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林父轻轻拍着妻子的背,没再多说什么。他已安排了足够的人手去沔州保护岳父和岳母,以防万一,若真到了紧急关头,他是一定要走这一遭的。
林父虽不精通武艺,但他有钱。钱可以通神,可以把沔州撕开一道口子,把岳父岳母接过来,也能用银子多找些人,保护沈戈。
谁让他闺女就认准了那臭小子呢。
林父叹了口气,「咱们也早些歇息,明日还有的忙呢。」
义父睡下了,林大福还躺在床上想着义父跟他说的事。越想越迷糊,大福干脆不想了,打了个哈欠安心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