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宁寺是皇家寺庙,因而香客亦是不多,盛少青回头看自己这一行人声势浩大的,竟比静宁寺中的人还要多,不免有些尴尬。
“都起来吧。”
阿宁适时站了出来问道,“寺中住持何在?”
其实阿宁不问,盛少青一眼就看到为首那位老僧,身披金缕袈裟,眉宇间一片祥和之气,气度不凡,定然就是住持了。
果然,阿宁话音刚落,那僧人便走了出来,“贫僧便是,太后请。”
住持伸手做了请的姿势,迎着盛少青进了静宁寺。
佛门净地,檀香氤氲,盛少青刚刚被颠簸的七上八下的心也渐渐被抚平,不由得深呼吸一口,随着住持往净室而去。
“贫僧法号仁波,若有吩咐,差人通传一声便是。”
“仁波法师?”盛少青试探问道,看住持脸上并无忤意,便知道自己算是没唤错,接着说道,“哀家多有叨扰,还请法师见谅。”
仁波法师微笑着回道,“太后大驾,使小寺蓬荜生辉,何谈叨扰?”
静宁寺地方算不得大,却也收拾的干净整洁,盛少青满意的看着崔筠她们进进出出收拾打点。
不用批奏折,面见大臣,查检功课的日子,可真舒服呐。
盛少青心生感慨的同时,一阵惆怅又掠过心头,也不知道那群人有没有上钩。
【宿主,那批货的定位已经出了汴京城。】
这会净室之中唯有盛少青一人,她被系统这突兀的报信声吓了一跳,“你吓我一跳!”
【您若是心里没鬼,害怕什么?】
“呵呵,我心里没鬼,我本来不就是鬼么?”
系统被盛少青噎的哑口无言,跟女人斗嘴绝非它这高级系统所为,只得偃旗息鼓的换了话题,【按照他们的速度,明日一早就能抵达陈留。】
“他们手脚还挺快”,盛少青疑惑道,“我不是让李夫人传信一切无碍了么?”
【或许是担心夜长梦多吧,不过,他们急匆匆南下而去,确实奇怪。】
盛少青心中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是她极力忍住了这种升腾而起的诡异感觉。
因为,从前她做什么事,一旦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十有八九要黄,而若是一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种熟悉又讨厌的感觉让她忽然心生燥意,云至若是给力,明日就当有好消息传来。
可若是没有呢?
她好像从来都没想过失败。
有系统在,怎么会失败呢?
盛少青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慢慢走了出去。
崔筠见太后刚刚还十分欢喜,忽然就神色不豫的走了出来,也没敢打扰。
看太后是要出门,崔筠转身去净室取了披风,赶忙带着几个近侍跟在盛少青身后。
寺中石阶皆为青石,八十一阶为一层,每一层都有一宝殿。
盛少青一口气爬到了最后一层,然后气喘吁吁的走进了大雄宝殿。
巨大的释迦牟尼金身佛像屹立正中,一股凉风自面前穿堂而过,把盛少青冻的直打了个哆嗦。
崔筠也气喘吁吁的跟了进来,太后这腿脚,可不像日日养尊处优,倒比她这个天天干活的还要灵便。
从身后近侍手上取过披风,崔筠走了近前,“山上风凉,太后也该带着披风才是,穿堂风冷,更易生风寒了。”
盛少青拍了拍崔筠正为她系蝴蝶结的手,“没事的。”
僧人们都在一旁做午课,丝毫没注意到盛少青和崔筠的到来。
盛少青不信佛,可既然来到人家的地界上,还是屈膝在软垫上跪了下去。
从前旅游时也去过各地佛寺,那时看到的佛像也是金光闪闪,可远却没有眼前这尊阔气。
这尊佛像说是鬼斧神工、栩栩如生也不为过,关键是盛少青站着看这尊佛像时,看到的佛眼睛微阖,可她跪下来时,那佛的眼睛仿佛睁了开来,一眼将她望了个对穿。
可是,她要求些什么呢?
自身死穿越而来,她还没有认真的想过,自己到底要干些什么。
换句话说,两世为人,她都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从前,按照父母的规划,她只需要顺着既定的轨迹读书、找工作、结婚、生子,然后看着自己的孩子进入和自己同样的循环。
既然如此,那她能摆烂就摆烂,只要她不低于父母设置的下限,别人也不触及她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不会有人来干涉她,她也不会招惹旁人。
所以,她宁愿去睡觉,也不愿意去面对眼前现实那堆废墟。
一朝为后,她想着继续得过且过混日子就是了,可在这破系统的威逼利诱下,她居然踏上了和从前截然相反的道路。
那就,求一个万事顺遂、不负初心吧。
盛少青双手合十,默念着心中所愿,系统又蹦跶出来不合时宜的插话,【人家都说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你怎么还念出来了?】
“我不念,你就不知道吗?”
【那也不是,我还是会知道的。】
“那你就闭嘴。”
【我是想说......】
系统还没说完,寺中住持看到盛少青,上前问候道,“太后怎么现在在此处?讲经是傍晚才开始,现如今是僧人作午课的时候。”
盛少青赶忙摆手,“哀家就是随便逛逛,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住持闻言,“那倒不会,太后自娱便是。”
住持说完就要告退,不过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太后若是想要观景,小寺后有一处瀑布,冬日里结了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倒算得上是一处美景。”
崔筠看盛少青眼睛一亮,便知太后这是感兴趣了,赶忙问道,“不知距离此处可远?”
住持笑道,“不远,太后若是想去,贫僧为太后带路就是。”
“那就劳烦法师了。”
住持摆了摆手,引着盛少青从寺庙后门出了门,又攀了几层石阶,眼前闭塞的山路忽然豁然开朗,一处天然的瀑布映入眼帘。
盛少青紧了紧身上大氅,崔筠也递了个汤婆子来给她暖手,只是山风料峭,手里的暖意还是顶不住气温。
渲泄而下的瀑布结了冰,一个个冰凌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