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景先生啊,有事儿?”
景春风小心翼翼地道:“魏大师,你让我想办法联系姜总监,我已经找到他人了。”
魏朝阳不由挑了挑眉头。
这位的效率也太低了点。
自家这边连福喜公司背后的大股东老窝都给扬了,他居然才联系上一个海城分公司的总监。
当时让他这么做,是有从海城分公司内部下手解决问题的考虑。
可现在海城分公司已经查封,经理朴昌都已经被人灭了口,这步棋已经失去了意义。
魏朝阳正想着随口打发了,但突然想到了刚刚傅通电话说的内容,心里就是一动,问道:“这个姜总监在哪里?”
“他还在海城。”景春风道同,“之前他跟朴昌闹翻了,但姜哲威姜总去了新加坡,他回总部也找不到人,就没走,一直住在东城区君乐酒店。”
“他跟姜哲威联系上了吗?”
“这个……不知道,他这两天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外出过。”
“这样,你看着点他,别让他离开酒店。我这边手头有些事情,等忙完了,全过去见他一面。”
“啊?看着他?”
“有困难吗?那我就找别人做好了。”
“没有,没有,我保证完成任务。”
“那就辛苦你了,等忙完这事儿,到我新开的公司来做事怎么样?新公司嘛,现在严重缺人,像你这样的资深运数猎人,是公司最需要的人才。”
“啊,好,好,多谢魏大师关照……”
挂了电影,景春风欲哭无泪。
特么的,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为什么要答应下来!
大家萍水相逢,就见过一面,帮他找到姜总监下落,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为什么还要答应他控制姜总监?
福喜公司可不是他们这种运数猎人能惹得起的!
别看现在被魏朝阳给收了地运,好像走了背字儿。
但那也只是暂时的,谁不知道福喜公司背后的股东关系复杂,几乎囊括了整个东北亚地区数得着的地方势力!
魏朝阳现在还没跟齐家斗出个结果呢。
而齐家只是福喜公司的股东之一!
这时候帮魏朝阳做事,还是做这么得罪人的事情,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算福喜公司弄不了魏朝阳,可弄他这么个运数猎人,还不跟捏死个虫子一样容易?
“风哥,咋样,魏大师怎么说?”
景春风不是一个人,边上还站着好几个人,都是年纪差不多的,这些年组队猎运的兄弟。
这次能找到姜总监,也是多亏了这些兄弟帮忙。
当时景春风找他们的时候,就直说是替一位炼运师办事,极大的激起了几个兄弟的热情。
可等知道这位炼运师是魏朝阳,全都有点傻眼,当时就有人打了退堂鼓。
最后还是景春风给大家鼓劲儿,事儿都办完了,人都找到了,不跟魏大师汇报,这活不是白干了嘛。
这大腿现在有点烫手,不好抱,但这干活的报酬该拿得拿。
于是景春风就代表大伙打了这个电话。
看着一帮兄弟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景春风心里苦啊,可也不能不说:“魏大师,让我们帮忙把姜总监控制住,不让他走。”
几个兄弟一听就炸了。
“这怎么能干,那可是福喜公司的中层!姜哲威的亲侄子!”
“海城分公司是封了,可福喜公司没倒呢,这么干不是跟福喜公司作对吗?这是自寻死路!”
“不能干,绝对不能干。魏朝阳能在海城呆几天还不说定,我们要是干了,齐家和福喜公司哪个都不会放过我们!”
“风哥,说给了什么报酬吧,之前的活不能让咱们白干吧。”
“对,对,给啥好处了,咱们拿了就跑,不管他这事儿不就得了。”
景春风苦笑道:“魏大师说了,等这事儿完了,请我们去他的公司做事。”
几个人听了面面相觑。
做为底层的运数猎人,连卖个运都得看人家脸色,能有机会去炼运师开的运气公司做事,那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单从这点上来说,人家魏大师是真大方,好处绝对给足了。
可问题是,这位魏大师现在跟齐家和福喜公司斗得你死我活,能不能在海城站得住还两说呢,现在去他公司做事,那可是要冒天大的风险。
“能不能跟魏大师商量一下,换一个,咱们高攀不起他的公司,给个运数就行,不然,给个运气也行,咱们不嫌弃。”
“对,对,也不是多大的事儿,给个运气就行啊。”
景春风道:“你们当炼运师是什么人?敢跟他讨价还价?往轻了说,那是不知好赖,往重了说,那是不识抬举。魏朝阳那是好惹的?直播强收地运,连委员会都不放在眼里,我们几个要是惹恼了他,一个反手就能灭了我们!”
有人弱弱地道:“要不,咱们跟魏大师商量一下,这好处就不要了,之前的事儿当咱们兄弟孝敬大师的……”
景春风道:“好处不要了,那他安排的事儿你干不干?你敢不干吗?他现在正跟齐家和福喜公司斗到紧处,让你干点事儿,你推三阻四的,能不记恨你?”
没人敢吱声了。
齐家和福喜公司不好惹,炼运师就好惹了?
有胆小的兄弟忍不住道:“风哥,要不你给魏大师的电话,好好求求他,让他放过我们?”
景春风道:“那不是明着说人家魏大师小心眼儿,你是嫌死得不够快?”
“那怎么办?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难道就只能等死。”
景春风咬了咬牙,道:“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所谓富贵险中求,魏大师不一定就会败,莫不如我们就趁着这次机会,交个投名状,魏大师只要赢了,我们就能跟着一飞冲天,不用再受现在这些窝囊气了。”
“他要是输了呢?”
景春风咬牙切齿地道:“大不了我们不在海城呆着了,世界这么大,哪儿不能容身?这事儿,我干了,你们愿意跟我赌一把的,就一起去,不想去的也没不强求,从此以后咱们各走各走,要是我们出了事儿,也不连累你们!”
犹豫片刻,便有人道:“风哥,我跟你一起,特么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必须得拼一回。”
“我们都是带的一堆烂运,连个好运都没有,就算拼能拼出什么来?我,我不想去。”
“风哥,我也不去了,家里有老有小的,真要出事儿,我也不可能甩袖子就走。”
“风哥,我去,没好运就不能拼了?有好运没下落的也不知多少人,机会到了眼前,必须得把握住!”
统共七个人的小团体,立马就分裂了,三个不想去,三个愿意跟景春风拼一把。
景春风也不强求,当即就带着愿意一起的三个兄弟直扑君乐酒店。
到了地头,装成酒店服务员,诈开房门,便一拥而入。
看到四条大汉气势汹汹杀上门来,姜总监吓得面如土色,尖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我都已经不在公司了,朴昌他还要赶尽杀绝吗?我告诉你们,我叔叔马上就从新加坡回来了,你们要是敢伤我一根毫毛,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景春风狞笑道:“姜总监,有人想要跟你聊聊,跟我们走一趟吧。”
魏朝阳的意思让他们把人看住了就行,但景春风想的却是既然做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绑了,不就不用担心他跑了?
说完一挥手,几个兄弟如狼似虎般扑上去,把姜总监绑了个结实,拿着件大衣服一遮,架着出了酒店,直奔魏朝阳的公司。
这当口,魏朝阳已经赶到了仓库。
委员会的人在门口等着呢,带他到监控室一瞧,就见滕文彦正趴在祭坛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满脸迷醉,跟中了邪似的。
小白不由大惊失色,催促魏朝阳道:“快把他从祭坛上拉下来。”
魏朝阳对委员会的人交待了几句,这才来到库房,却不急着进去,先在门口,趴门缝上往里瞧了一会儿,这才推门进库。
正在祭坛上爬来爬去的滕文彦受到惊动,猛得抬头看过来,两眼血红,满脸的凶狠提防,如同护食的野兽一般,完全看不到理智。
魏朝阳一只脚跨进门里,一只脚留在门外,招呼道:“滕前辈,你这是忙什么呢?”
“你别想抢走我的祭坛!”
滕文彦低声怒吼,身上蓬的爆起一较火光。
这火光一闪而逝,没烧着祭坛,却把他自己给烧得直冒烟,衣服破了好几个没事,头发焦卷冒烟。
小白哆嗦着要说话,魏朝阳却一把捏住他的嘴,“不抢,不抢,我要这玩意没用,这是滕前辈你的,谁要敢抢,我帮你打死他!不过,你这研究好一会儿了,得出什么结论了?”
“我迟早会研究明白的。”滕文彦道,“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祭坛依旧拥有强大的力量,并没有失效!之前的说法,分明是骗我的。我记起来,那是杜萍说的,她肯定当年就抱了独吞祭坛的想法,嘿嘿,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风水轮流转,这祭坛终究还是回到我手上了。该是我的,谁都抢不去,哈哈哈……”
魏朝阳啪地把那个薄册子亮了出来,“说起来,我从齐家那个大坑里捡到了一本书,看内容好像是怎么使用祭坛的,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你别想骗我!这种上古遗留下来的法器,怎么可能会有说明书?”
滕文彦虽然这样说,可却控制不住地伸着脖子往魏朝阳手里看。
“我也觉得这书可能是假的,没准儿就是杜萍做出来骗人的,那我就烧了啊。”
魏朝阳也不跟他争辩,立刻掏出个火机来,打着了对着册子要烧。
“等会儿,别烧!”滕文彦忍不住出声阻止,“你拿给我看看,我再辨认一下,杜萍那人诡计多端,没准儿会在假书里面夹真内容。”
魏朝阳却道:“我不过去,省得你怀疑我打你祭坛的主意。你要看就自己过来拿,到时候把门关上,祭坛也安全。”
说完,就退出仓库,站在门口,举着小册子等着。
滕文彦有些犹豫。
他看到了停在魏朝阳肩上的小白。
要是往常,他肯定会让小白帮他叼过来。
三百多年的相处,小白是他最信任的伙伴。
可是现在,他却没有这样做。
因为在他眼里,小白也是极可疑的。
虽然它只是一只鸟,但也是一个懂炼运术会说话的鸟。
谁敢保证它不会贪图这祭坛?
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
滕文彦跳下祭坛,一步三回头地往库房门口走,三十多米的距离,走了五六分钟,到了门口,就不想往外出了,但看魏朝阳离着门老远,而且一点过来的意思都没有,手里的打火机也有一下没下地点个不停,火苗离着册子那叫一个近,终于没忍住,迈出库房,却也不关门,一只眼瞄着祭坛,一只眼看向魏朝阳手里的册子。
魏朝阳大大方方地把册子扔给滕文彦。
滕文彦迫不及待地翻开,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珠了。
小白急得直扑楞翅膀,可嘴被魏朝阳捏着,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不停地瞪魏朝阳。
眼瞅着滕文彦看得入迷,魏朝阳突然一步窜到他身后。
滕文彦立刻警觉抬头。
“小心烧到书!”
魏朝阳提醒了一句。
滕文彦就是一怔。
他带着烈火燎原的噩运,可以大概率引发火焰事故,本是防身对敌的极佳手段。
可问题是,这运气引发的火焰不分敌我,真要烧起来,手里的册子首当其冲就得被烧着。
既然已经看到册子内容,他怎么舍得烧到?
这一犹豫,魏朝阳就抬手把他头上的烈火燎的揪了下来,跟着立掌如刀,狠狠切在后颈上。
这两下动作快如闪电,滕文彦完全没能反应过来,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向后摔倒。
魏朝阳伸手扶住他,掏了个烂运给他种上,朝后面招了招手。
躲得远远的委员会工作人立刻抬着担架跑过来,麻利地把滕文彦放到担架上,拿束缚带绑了个结实,然后又拿出针筒给扎了一针。
小白紧张得问:“你给他扎什么针?他这么大岁数了,可不能乱打针,再打出毛病来。要不,你把长命百岁给他换上?”
魏朝阳道:“镇定剂,让他好好睡一觉,放松一下精神,等醒了再好好劝一劝。”
小白怀疑地道:“那为什么要绑上他?”
“为了他的安全,也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你不觉得他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吗?”魏朝阳指了指仓库,“他在里面布了个阵,有点类似苦难使徒的噩力线,能够放大他带的烈火燎原的覆盖范围,只要引发火焰,就会立刻吞掉整个仓库。”
“他是受了祭坛的影响。”小白道,“都怪那个祭坛。”
魏朝阳不以为然地道:“这玩意从在地洞里被发现,到运这边来,不知多少人接触过,我还特意来看了一次,怎么就他被祭坛给影响了?说穿了,主要还是他自己的原因。”
“你不懂这东西对炼运师的巨大意义。”小白叹气道,“炼运师炼运修命,求的是成神成仙般的超脱,可是按照正常的方法,一辈子都别想炼化到足够的运力。你明白那种明明目标就在前方,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达到的无力感吗?所有的炼运师,一辈子都在不停寻找解决的办法。”
“成神成仙?”魏朝阳震惊了,“炼个运气还能牵扯到成神成仙?这都听谁说的?”
要不是祭坛涉及真都三官洞天宝地,他高低得整两句。
指望着靠祭坛成神成仙,简直太天真太幼稚了。
这玩意就是个坑,靠它只能成社畜。
我小魏同学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好端端的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被逼良为娼,啊,不对,是被逼做了社畜,想不做都没机会提!
“据说是当年传下炼运术的仙人说的。”小白道,“通过炼运,积累运力,炼化运力,蕴养修正命宫,把命宫炼到九养之属,可以兼容天下间一切运气,就可以更进一步炼地运,令命宫可以兼容地运,与地同寿,拥有举手投足间便能牵动地运的大威能,到了这一步,就可以称为地仙之属。接下来就是择天时,结合天地人三才,炼化天运,一跃而升为天仙,位列仙班,从此与天地同不朽。”
“还与天地同不朽呢,星星能爆炸,宇宙能塌缩,黑洞白洞红矮星,啥玩意敢自称不朽?”
魏朝阳对小白的说法嗤之以鼻。
小白瞪大了眼睛,道:“你是奉运仙使,怎么还能不相信成神成仙?这不把你自己的身你份给否定了?”
魏朝阳真心实意地叹气道:“我这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打份工罢了。天选打工人有啥可得意的,要是有选择,我宁可当天选躺平人。”
特么的,要不是被逼无奈,谁特么想打工啊,躺着享受人生不好吗?
小白道:“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换成老滕做这个仙使,不得乐疯了?他这自打在炼运修命上无法进步之后,整个人都有点神经了,各种折腾,什么想追寻运的真谛,什么尝试直接合炼地运,各种作死花样百出,唉,他这么下去,迟早得把自己折腾死。”
“小白前辈,你先去看着滕前辈点,要是醒了,就跟他好好唠唠,开解开解他,等我腾出工夫来就去帮你劝他。”
魏朝阳说完,就往仓库里走。
小白赶忙阻止他,“你干什么去?那祭坛非常凶险,普通人或许感受不到什么,但像你们这样的,肯定会受到影响。”
魏朝阳道:“这祭坛有用处不假,但不是他们那么用的,不说了嘛,祭坛我也会建,而且也必须得建,等这堆事儿完成之后,我就得开建,不过我要建的祭坛跟这个祭坛有些不一样,所以去比较一下,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小白犹豫了一会儿道:“那我陪着你吧,要是有什么不妥,我还能及时提醒你,老滕醒了我也劝不住他,就不浪费那个工夫了。”
“也行,那就一起去。”
魏朝阳也多说,径直进了仓库,来到祭坛前。
祭坛的样子与复活尸体出来时的状态一点变化也没有。
得了魏朝阳的郑重嘱咐后,傅通便干脆直接封闭了整个仓库,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只以监控时刻观察祭坛变化。
之前魏朝阳已经看过祭坛的外观了,跟自己要建的祭坛区别,当时还想着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差别,只是没法检查,现在倒是方便了。
祭坛中间的圆洞里,原本蓄满了红色的粘稠液体,这会儿已经全都消失,只剩下一个大约能容纳四个成年男人的大洞。
洞壁凹凸不平,依旧可以看到残留在上面的红色液体,还有很多呈块状的黑色可疑斑点。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
自家准备要建的祭坛,是没有这样一个空洞设计的。
按照云岛中年男人提供的使用说明书所写,想要激活这个祭坛,需要一次献祭九个生人运。
而且这运必须是得带着命宫的,如此才能保证祭坛对做为祭品的运在鲜活方面的要求。
看着空洞的模样,魏朝阳就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便不打算多看,准备出去叫人帮忙,把祭坛吊起来。
杜萍和霍深研究祭坛的笔记就在祭坛下方存放。
这东西应该能够解释很多疑团。
可他刚要转头,眼角余光却瞥到有个东西在洞壁上移动,转眼定神瞧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可是眼角的余光处却又有东西在动了,而且这回还不只一个,有很多个,如同虫子般爬来爬去。
但当他把视线挪过来的时候,那地方动的东西就消失了,再次换成眼角余光里有东西在动。
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遍布整个洞壁。
魏朝阳不再动弹,只是慢慢用眼角余光观察。
那些东西,黑黑的,形状不一,爬得毫无规律,只多眼两眼,就让人感觉心烦意乱,呼吸困难。
魏朝阳立刻警觉不对,想要中止观察。
也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低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