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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掉了红衣人脑袋的,是一块从天而降的大块碎玻璃。
落下来正正好好地切断了他的脖子。
脑袋飞进大堂,贴着地面直滚到颜若凝脚下,眼睛兀自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颜若凝摇头叹气道:“你说蠢你还不服气,我刚才那是在冲着这楼喊话,你要是够聪明的话,就不会以为逃出大楼便安了,站在门口废话,而是有多远逃多远。你看蠢得把命都丢了吧。”
“冲楼喊话?还能有这种操作?”
惊异的声音响起。
魏朝阳的脑袋从颜若凝的肩上探过来,一脸好奇地看着地上的脑袋。
颜若凝就是一怔,旋即便生气了,“你用巡游权限了?”
魏朝阳一听,就明白过来,“是你把标的物藏起来,让我找不着的?”
颜若凝不回他的话,只道:“都说了这个巡游权限太危险,没弄清楚原理之前,不要使用,你怎么就不听话?”
魏朝阳理直气壮地道:“这就得怪你了。你把标的物藏起来,我不能用分身投射来支援你,又害怕你出事,当然是有什么方法就用什么方法了,哪还顾得上危险不危险?”
颜若凝皱眉道:“不对,按我的推算,这边发生事情,他们解决不了往上汇报,报到你那里,你安排完谈判的事情,再发现投射分身不能用,这最少也得一个小时的时间,有这个时间我这边早就都完事了。你怎么会提前过来?”
“算计得真清楚。”魏朝阳摊手笑道,“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没看我们谈判直播吧,大公子借着直播公开否认参与江户事件,没想到吧!”
“罗德里格斯真该死!”颜若凝低低骂了一句。
她正要说话,却听身后响起一片欢呼声,还有人兴奋叫着“魏委员”。
也不怪这帮人反射弧太长,实在是魏朝阳出场的方式太诡异,着实把大家给吓到了。
刚开始的时候,是在颜若凝身后冒出一片薄薄的阴影,就好像皮影戏的影子般,晃动了几下后,就变成了实体的薄薄一片。
仿佛是剪出来的纸人,眉眼口鼻俱,栩栩如生,只是没有一丁点厚度。
下一刻这纸人好像被打了气的气球般猛得膨胀成了一个球。
真正的球,标标准准的正圆形。
然后又慢慢瘪下去,这才变成了正常的人类形态。
本来那些跟在后面的守卫以为是又冒出什么妖魔鬼怪来袭击颜若凝呢,枪都举起来了,幸好魏朝阳变得够快,大家还没等扣动扳击,就看清楚来人是谁,便没开枪,只是吓呆却免不了。
大家都知道魏朝阳神通广大,宛如人间神佛,可亲眼看到这么离谱非人的神通,着实是突破了正常人的理解范围。
大脑实在处理不了这么复杂难解的信息,宕机几秒钟也是理所当然的。
好在看到颜若凝同魏朝阳说话,大家终于缓过神来,惊讶变成了激动兴奋。
魏委员回来,这可太好啦。
魏委员回来,大家就有救啦。
魏委员回来,所有人都不用怕啦!
不得不说,魏朝阳现在已经在江户委员会一众工作人员中建立起了无所不能的形象,不说人人都盲目崇拜,可也差不多。
不到两个月时间,就把东瀛搅得天翻地覆,彻底树立起江户委员会的权威,实现对东瀛运灵师界的辗压性掌控,从一个胜利走向一个胜利,这种神仙般的人物不崇拜,难道要去崇拜那些只知道靠收买退让换取世家支持的软骨头吗?
所有人都哗哗的鼓掌欢呼。
魏朝阳笑呵呵地冲着众人拱手示意,然后又对颜若凝说:“为什么不对我说?”
颜若凝撇嘴道:“我以为你会问。”
魏朝阳却道:“我以为你是觉得时机未到才没有跟我说。”
颜若凝便不爽地“哼”了一声,“这么多年了,这点默契都没有,什么事情你问了我会不说?”
魏朝阳往四周扫了一眼。
水理惠最先领会精神,“我再去四周查看一下情况。”
说完,拎起缩在后面的夏暖暖就走。
夏暖暖张了张嘴,但终究什么都没敢说,也觉出气氛不对,不敢留在这里当电灯泡。
魏朝阳却伸手把水理惠腰间的短刀拿了下来。
水理惠也没敢表达反对意见。
后面的一众守卫都反应过来了,便四下散开,带着那些恢复理智的保安并酒店新任经理一并散开。
有魏朝阳在,颜若凝也就不需要他们来保护啦。
颜若凝便道:“这回能说了吧。”
魏朝阳却摇了摇头,拔出短刀,一刀扎在红衣人的脑袋上。
红衣人的脑袋登时发出一声惨叫,死死瞪着魏朝阳,“你,为什么……”
特么的,光剩个脑袋了还要补刀,简直没有人性啊!
本以为这样可以装死滑过去。
魏朝阳冷笑了一声。
光剩下脑袋,可带的运灵却依旧没跑掉,这说明人还活着啊!
死人是带不了运的。
他也不跟红衣废话解释,抬手把那脑袋上带的运给揪了下来。
那是一只猴子样的运。
白头赤足,三眼竖在脸中央,清晰度爆表,毛发根根清楚,简直好像实物一般。
运灵:兵凶战危,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只是这运灵的状态着实不是很好。
蹲在脑袋上的时候,病蔫蔫的缩成一团,时不时有一圈圈的火光自体内爆起来,倒好像是在自燃一般,每次都把外间的毛给烧得青烟直冒。
当然了,这猴子不是实体,自然不是真的把毛烧到焦冒烟。
实际上这是猴子运灵被颜若凝运灵压制,持续衰败的一种表象。
就算魏朝阳不出手,照这么烧下去,用不了多大一会儿,这只猴子运灵就会掉成普通的运气,甚至直接消散。
魏朝阳把这猴子运灵一揪下来,它立刻就不冒火冒烟了,改冒黑气了。
一股股的黑气不停散发出来,只是刚离开身体没多远,就会呼啦一下凭空冒起一股火光,将这些黑气烧得干干净净。
猴子运灵的头上还多出一个不停旋转的古怪符号。
这符号结构复杂,笔划繁多,而且不是平面的,是三维立体的。
魏朝阳伸手摸了摸。
脑海里立马多了一篇经文。
不是触发被动搜索得来的。
而是这个立体的符号本身所蕴含的信息就是一篇经文。
这篇经文叫做秘法之燃运。
只要念出来,就可以在目标运上形成这样一个符号。
符号成形,就可以激发目标运的潜力,让其在短时间内可以形成模拟地运的范围覆盖能力,影响大范围地区的人运。
只是这种激发出来的潜力,是以燃烧运本身的运力为代价,一旦运本身存贮的运力燃烧殆尽,运就会彻底消散,而且还会给带运的命宫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魏朝阳试着轻轻向上一拔,很容易就把这符号从猴子运灵头上拔了下来。
符号离开猴子运灵便立刻解体消散。
它能够维持本身也是依靠运灵的运力。
猴子运灵不再散发黑气,登时变得精神起来,扭着身体,挣扎着想从魏朝阳的手里逃出去。
魏朝阳哪会跟它客气,掏了个储运盒子,往里一塞,先装着回头再处理。
处置完这运灵,这才拔刀短刀,顺势挑开了包着脑袋的红布。
这红布一挑,露出来的却不是正经的脑袋,而是一团扭曲的怪物。
这怪物看起来仿佛是个剥了壳的大脑,但表面却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肉球。
而且这些小肉球还在不停的微微蠕动着,仿佛有什么活物随时会从里面钻出来。
事实上是因为这些肉球上半截已经量子化。
从这个状态来看,这个红衣人至少也得跟城户政男属于同一水平。
居然把这种级别的手下当成一次性用品派来送死,大公子和他派到东瀛来的那位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肉团蠕动着,发出声音,“别杀我!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不想伤害颜小姐。”
魏朝阳就问:“是大公子派你来的吗?”
肉团道:“别杀我,求你了,我已经初步入虚,千万分之一的机率,你不能杀我。”
魏朝阳突然换上工作套装,摘下背上的锤子,一锤子砸下去,登时将肉团砸得成肉酱。
砸完了兀自不算完,又画了个一球量的球状闪电扔上去,来了个彻底的灰飞烟灭。
“妈蛋,还挺忠心,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不肯出卖大公子。”
魏朝阳暴躁地骂着,又把背上的镰刀摘了下来,左手锤子右手镰刀,气势汹汹地就往外走。
颜若凝一看不对劲,赶忙拉住他道:“你干什么去?”
魏朝阳甩开她的手,道:“像他这样的家伙还有吧,等我去把他们都灭了,再回来和你说话!”
颜若凝又拉住他,“这事儿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做就可以!”
魏朝阳转头看着她,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谁说我要帮你了,我是来破坏你计划的,今天这档子事儿,你别想自己处理!你,一个指头,都别想沾上!”
颜若凝拉着他不放,“不是说好了先说一说这些事情吗?旁人都打发走了,你怎么又不说了?”
“这有什么好说的?从我知道运灵有多难得,就知道你和你这王者级人运有问题。不过,这都没关系,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相信你不会瞒我,之所以不告诉我,是因为时机未到。
可现在我这一看,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其实是你的晋升仪式吧,这最后一步的必须得亲自动手解决,这样才能完成仪式。
这个仪式完成之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大公子、三明和尚那样的怪物,还是更彻底一点,像他们说的那样,完超脱,由实入虚,彻底的宏化量子态?
不管哪样,我都不会接受!我魏朝阳,绝对不会允许你颜若凝,变成一个怪物!你想变成怪物,除非我死了!”
颜若凝叹气道:“我没想瞒着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所以你就打算等完成仪式了再跟我说是吧,说完了刷一下变个身就走,跟我这玩古典虐主剧情搞生离死别呢?颜若凝,我告诉你,想都不想!”
魏朝阳气势汹汹,再次甩开颜若凝的手,噌一下飞到楼外,抬眼四望,却见四里下黑气涌动,宛如汪洋大海,一时间也看不出敌人隐藏在什么位置,便干脆从这些黑气里挑出线来通过因果线与自己建立联系。
这些黑气都是靠着燃运秘法刺激下散发出来的伪地运效果,正适合使用还源悟真法门。
这联接一搭上,立刻便有源源不绝的运力流进来。
只是这回流进来的运力居然不用处理,就可以直接接受。
想来人运的运力性质相同,再怎么伪装成地运效果,从本质来说却依旧是人运。
联系一建起来,这些相当于地运发散运力的黑气就都顺着线流进了魏朝阳的命宫。
眨眼工夫,弥漫在整个街区的黑气大部分消失,最终只剩下两个地方,还有两团黑气凝聚不散。
魏朝阳冷笑了一声,倏地飞到其中一处。
这里是处楼顶。
一个穿着身暗金色袍子,头脸都包得严严实实的人,愕然抬头看向魏朝阳。
他的头顶上带着只鱼样的运灵,头正中央生有一只眼睛。
运灵上方顶着相同的燃运秘法符号,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黑气。
看到突然出现的魏朝阳,金袍人愣了一下,旋即从袍子底下掏出支自动步枪来,对着魏朝阳疯狂扫射。
一边扫射,一边对着肩头的通话器大吼:“快撤,魏朝阳回来……”
他这话没能说完。
魏朝阳避过扫射的子弹,来到近前,镰刀一挥,就收了他的脑袋,旋即干脆利落地挥起锤子砸过去。
脑袋落地,锤子也跟着砸到,一家伙就把脑袋砸得稀烂。
旋即伸手将鱼样运灵揪下来,解除燃运秘法,塞进储运盖子,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再转身飞向另一团黑气持续产生的位置。
此时那团黑气已经离开原位,跑进了楼道内。
只是在魏朝阳眼里,再怎么躲藏奔跑也是毫无用处,那么大一团黑气那就是再清楚不过的指路明灯,直接砸破墙壁,出现在逃跑者面前。
这个逃跑者穿了件灰色的紧身衣,头上照旧蒙得严严实实。
脑袋上蹲着个长着对翅膀的肉球,肉球上遍布眼睛,每只眼睛都是白眼珠黑眼仁,看起来分外邪恶诡异。
看到魏朝阳如此狂暴出场,灰衣人吓得一哆嗦,不假思索地掏出两颗手雷劈面扔过去,然后掉头就跑。
魏朝阳抬脚把两颗手雷给踢了回去。
手雷落下,把灰衣人炸得四分五裂。
正常的手雷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可被魏朝阳一脚踢过去,就带了他的运势,炸中的位置恰好是最脆弱的地方,直接起到了分尸效果。
可这四分五裂的尸体却不安分,而是各奔一路,顺着地面仓皇逃窜。
魏朝阳也不理其他部位,只盯住了带着运的脑袋,追上去砸头,收运,去符号,收存,一气呵成,干得是越来越顺手了。
至此,弥漫了整个街区的黑气完消失。
街上疯狂撕打拼斗的路人渐渐平息下来。
哭声在各处陆陆续续响起。
留在酒店房间里的艾丽娅把自己缩在窗台下的角落里,不敢看窗外空中悬停着的红袍身影。
虽然已经预计到有失败的可能。
可她却没有想到会失败得这么干脆彻底。
三个大公子亲手调教出来的最顶尖的噩运骑士,就这么接二连三的死去。
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好像拍苍蝇一样简单。
发现目标,过去啪地一家伙,就把人给解决了!
艾丽娅不禁满嘴苦涩。
原本她还计划着在三人形成运势压制之后,亲自前往酒店,与三人一起拿下颜若凝呢。
可现在看这计划就是个笑话。
魏朝阳回来的太快了。
原本说是在歧埠地区亲自布下陷阱的摩肯先生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做!
这让艾丽娅不得不怀疑摩肯先生是不是跟魏朝阳在暗中达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协议。
所谓的联合起来对付魏朝阳,然后各取所需,实际上却是摩肯先生和魏朝阳合作,一起坑自家师傅这边的力量。
要不然,向来以神通无边,狂暴凶狠著称的摩肯先生怎么就悄无声息地跑了呢?
正琢磨着这个可能呢,忽听窗外呼的一声响,跟着便是轻轻的落地之声。
两只脚落到了窗前的地面上。
赤红色的袍角微微翻动。
艾丽娅几欲窒息。
那两只脚却并没有向房间里移动,只是稍站了片刻,便倏地飞走了。
想来是没有发现什么,所以才会离开。
艾丽娅慢慢地松了口气,却依旧缩在墙角一动也不动。
她害怕魏朝阳再杀个回马枪。
可魏朝阳终究没有再回来。
他巡视了片刻之后,便返回了花园酒店。
颜若凝正坐在酒店正门的台阶上怔怔出神。
魏朝阳落下去,撤掉工作套装,坐到颜若凝身后,把装着刚刚摘来的三个运灵的储运盒子摆到身旁,“三个人,带的运分别涉及战争、疯狂和死亡。”
颜若凝瞟了那三个盒子一眼,把装着武田真马运的盒子拿出来摆在一起,“还有瘟疫的,四个才齐。”
“肯定还有一个躲在暗处指挥的家伙,别让我抓到他,只要抓到了,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打到永世不能超生,让他生生世世都带最差的运!”
魏朝阳恶狠狠的如此说着,把四个盒子都推到颜若凝身旁,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脸色,这才轻声说:“其实我是不敢问,我害怕,所以不敢问。”
颜若凝突然就笑了,看着魏朝阳,笑得从未有过的温柔,“你怕什么?你不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吗?你的胆子也向来大得很,真不知道你还会怕问话。”
魏朝阳只低着头不吱声。
能说出这句,已经是他鼓足勇气讲出来的话了,再说其他的也实在是说不出来。
反正这一句话意思也能递到,以颜若凝的聪明不可能理解不上去。
看着不接自己话头的魏朝阳,颜若凝叹了口气,道:“我是云岛弟子,来到静县,本身就是带着养成王者级人运的使命……”
“等会儿,你这说的不对啊,你就是在静县出生的,出生那天我妈去看你妈,我还得到机会抱了抱你。你别说这使命是转世成人胎里带的啊。”
“这么说也差不多,因为我的诞生本身,就是云岛精心计划的结果。王者级人运普通命宫匹配不了,命不配运,必有灾殃,既会伤了命宫,又会损伤运灵。
所以云岛一直在持续暗中策划,让命宫匹配的男女结合生下后代,如此这样反复结合生子,最后就能生出一个可以匹配王者级人运的命宫,接下这云岛传承了六百七十八年的强大运灵。
我三岁那样,云岛岛主亲自来到静县,向我讲明一切,并且把王者级人运带我的命宫上。你应该也记得吧,我三岁之前虽然够聪明,但没什么太特殊的机遇,没有机会展示我的聪明,只能算是个普通的别人家孩子。
可是三岁以后,我却突然变得好像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出门就有各种机遇来展示自己,这样越有机会,展示得越好越强,便越有更多的机会,直到就像传说中的天命之子那样,无往不利,光环加身,自成一派。”
“三岁就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能理解得上去吗?”
魏朝阳很认真地提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不问能不能记住,因为颜若凝打小就过目不忘,三岁的时候已经能够流利阅读书写了。
“一开始当然理解不了啦,不过我把他的话都记了下来,后来懂得多了,也就都理解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没跟我说过!说好的有事儿一起担,相互之间没有秘密的,你这先违背誓言,太过分了。”
“我是在发那个誓言之前见到的岛主,他反复叮嘱我这件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否则会给知道的人带来大灾祸,我怕你知道了会死,所以就没有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