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闲让郑大记者远远的就找地方停车,不然老城厢这片想停车可是麻烦事儿。
两人从北口进入,郑芒一边吃着已经凉了的鸡蛋灌饼,一边左顾右盼道:“常闲,我怎么觉得这鼓楼比沈阳道还热闹呢?不是说沈阳道是古玩行里名气最大吗?”
看着攒动的人头,常闲也是头皮发麻:“郑记者,您知道潘家园吗?”
“潘家园我当然知道啊,我还去逛过呢,想捡漏来着,没捡着。”
常闲哈哈一笑,现在潘家园哪里还有漏捡,只有套。
再说,要是能被您郑大小姐捡着的漏,那还是漏吗?
那得是超市!
“那琉璃厂呢?”
“琉璃厂倒是没听说过。”
常闲说道:“这就结了,潘家园是旧货市场,民俗市场,是面向游客的。但是要想买到真东西,还是要去琉璃厂。”
郑芒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鼓楼这里是面向游客的,圈内人主要还是去沈阳道!对对对,我记起来了,那次那个大脑袋也是说他的那个玉器是琉璃厂买的。”
……
说话间两人到了市场里面。
国各个古玩市场,其实都是大同小异。
地摊上摆着新新旧旧的东阳木雕,大大小小的藏传古玩如唐卡、藏佛法器,书画、玉器、陶瓷等更是遍地都是。
要说有点特色的就是那些老的或者新印刷的月份牌、电影海报、老唱机、老胶木唱片、上世纪30年代的电风扇、老电话机等等,倒是让常闲和郑芒驻足停留了很久。
“唉,常闲,我记得上次你说跟我说什么跟屁虫儿的,那是什么说道?”
逛了一阵,郑芒突然想起这一出来了。
“跟屁虫哈,古玩行的跟屁虫跟咱们说小孩儿可不一样!”
常闲笑笑道:“但凡逛过古玩市场或其他什么旧货摊儿的人,大抵都有过一种经历,你逛着逛着,身后就有一两个神秘的不速之客尾随您,就像一个甩都甩不掉的“跟屁虫儿“。
只要只要一回头,这人就抢步上前和您搭话儿,神情严肃、语调低沉:“先生,您要古董吗?刚从墓里挖出来的!”
“很多人的人是被追得没着没落儿,气急冒火,坏了寻珍觅宝的兴头,转身就走了,这都算是聪明的。”
“有那耳朵根子软的,一听说人家手里有“宝贝”,心里就痒痒了,琢磨着他的东西肯定是来路不正,所以才鬼鬼祟祟的怕见光呀,一准儿不敢多要钱,嘿嘿,我今儿个算是“逮”着了,跟着去吧。”
“去?去可就算是把倒霉给招上啦!”
郑芒兴高采烈的一家家摊位看着,一边听常闲瞎白活。
两人边走边说,过了一个拐角处,猛然感觉到有人在身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连忙回头看去,却是一个长相忠厚的中年男人。
“你干什么?“
常闲还没做声,郑芒放下手里正在看着的物件,走了过来问道。
那中年人连忙向后退了两步,说道:“二位,千万别误会,我有生意和二位谈。“
中年故作神秘的左右打量一下,小声的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说,那边人少点,二位辛苦下,挪个步。“
常闲闻言不耐烦了,这什么玩意儿,正要挥手打发掉的时候,郑芒却是一脸兴奋的问道:“有什么生意?”
一边说还边拉着常闲向那人指的地方走去。
来到了那人所指的僻静地儿,其实也就是两个店铺中间没人摆摊的地方,那个中年人神情很严肃的向二人靠近了一些,说道:“两位,要不要古董?刚从墓里挖出来的,保证货真价实,土腥味都没去掉呢。“
郑芒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好像触电一般,左手使劲捂着嘴,右手指着常闲,仿佛在演无声的话剧。
常闲也哭笑不得,我正在说这档子事儿,您就过来现身说法,哥们也不能发你工钱啊!
憋了一阵,郑芒终于憋不住了,脸涨得通红,一个哈哈打了出来,腰部一下吃不住力,只能撑着膝盖发笑。
常闲看郑芒笑得难受,轻轻在她背上拍了两下,没好气的瞪着那中年人道:“不想进局子就滚蛋!跟屁吃到爷们头上来了!”
那中年人闻言脸色大变,对常闲拱拱手,转眼消失不见。
郑芒这会儿喘过气来:“我算是相信了,这台词就一样,一个培训机构出来的!”
……
边逛边看了好一阵,感觉有些乏了。
常闲在拐角处买了一点耳朵眼炸糕,看到前面街边雕像下的长椅上面,一对情侣刚好起身离开,赶紧抢先一步坐下。
再招呼郑芒过来道:“我有个南开的师兄,在沈阳道上开店,五代一百多年了。我听他讲过一个跟屁虫儿的故事,我也跟您说说,说不定您就可以写一篇《古玩行的跟屁虫儿》。”
“早些年我师兄买过一辆大发,那破车老出毛病,有朋友就给他介绍了一位修车师傅老张。公平地说,老张这人挺实在,给我师兄修车都是利用节假日的时间,而且是一分钱也不收,这大小也是个人情。”
“欠了人家的情就得还!老张也不客气,就拜师跟我师兄学习玩古董。本以为他不过是说说而已,不成想老张是真“喜欢”上古玩了。”
“有一天,老张找到我师兄说:“老弟,看来这修车的工作该和我道拜拜啦!”
“他改行了?”郑芒问道。
“我师兄也是这么问。”
常闲笑道:“哈哈,那老张踌躇满志地说,他如今也是收藏家啦,跟我师兄学的。”
“我师兄有点急眼了,说:“嗨,嗨!您可别这么讲,我都不敢说自己是收藏家,您什么时候成‘家’啦?说说您都收着什么了?化油器还是车轱辘?”
“哈哈,你那师兄也够贫的!”
郑芒乐得马尾一甩一甩的。
“都告诉你我不想干修车这行儿了,还拿这档子事儿损我?”
然后那老张又神经兮兮地说:“我憋着宝啦!”
“什么宝呀?”
我师兄不经意地问。
“一只明代万历年间的五彩大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