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贺凌风那有几分吃味的样子,夏侯穆清不禁有些诧异:“凌风,你这是怎么了,你今儿怎么这么多感慨啊,平常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师娘也是不过是随口一说说而已,你一个铁血男儿家,怎么犯的着因为剑宸回来一点小事,发出了这么多的感叹,这不像是你的性格呀。”
“啊……”贺凌风自知失言,连忙整理了一下思绪,将神色恢复如常,呼了口气,平复了心绪后,平静道:“没有的,师娘,徒儿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说而已。”
说罢,他便转移了话题,“师娘,师姐已经喝醉了,有什么需要徒儿帮忙照顾的吗?”
“不用了,凌风。”夏侯穆清望着已经陷入熟睡中的女儿,又对贺凌风开口:“你师姐她已经睡着了,一会我照顾她就行,天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
望着杜知卿那睡颜,他的心中又生出了一阵失落,最终也只能听了夏侯穆清的话,点点头,溜溜道了一声:“好的,师娘,那徒儿就先走了,师娘早点休息。”
他说罢,便站起了身,走出了厅子,出了的正门后,望着月夜的点点星辰,心中的落寞更深了一层,霎时间,从心底生出了一种被遗弃了的感觉。
他望着那幽森的静夜,深深地长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迈下了台阶,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无论师姐选择的是谁,也终究是她自己心灵的选择,旁人无权插手,自己也说过,只要是她选的,他就会毫无理由的支持,即便是不甘心,可又能如何呢。
自从那日与莫剑宸一同在秀峰山上饮酒醉酒之后,杜知卿这些日子便一直没有再见到莫剑宸。
慕州城一年一度的武林群英大赛召开在即,每年的武林群英大赛都有鸾湘阁召开举办,莫北崖与薛温如夫妇,也和鸾湘阁的众位长老堂主们,参与到举办群英大赛之中。
莫北崖怕儿子这些日子太过于闲散,便把他也叫了去,随鸾湘阁的长辈们一同参与了进了举办群英大赛的准备事宜中。
因为参与见了这件事,莫剑宸突然由闲散变得忙碌了起来,因为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这些事情,便好几日没有机会与杜知卿见面。
不能见到莫剑宸,同他一块耍完,杜知卿心中难免觉着有些寂寥。她原本也想参与进去,陪着莫剑宸一起的,奈何爹娘并没有同意。
杜从岳和夏侯穆清都知道女儿的性子,怕她毛手毛脚的在这种严谨的准备事宜中惹出乱子,便没有让她参与进去,只让她一个人留在鸾湘阁中练武功。
爹娘不同意,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乖乖的留在鸾湘阁。这些日子,最多也只是去找夏侯绾黛玩玩而已,甚是无趣。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八九片,飞入池中看不见看不见呀,看不见……”
傍晚时分,日暮西垂,都是像一个人坐在落竹堂的院子中,手中点着落花的花瓣,口中百无聊赖的念叨着。
“哎呀,真的是好无趣呀。”只见她小嘴一撅,将那片落花扔了出去,双手拄着腮,无趣而道:“你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呆着,我有什么意思啊?”
她说着又垂下了眼眸,喏喏而道:“宸哥哥,宸哥哥这些日子也没有来陪我玩,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忙什么,也不让我去看看。”
“知卿。”只闻门吱吖的响了一声,随之进门的便是母亲夏侯穆清。
“娘,你回来啦。”杜知卿站起身走上前了两步,“群英大赛的准备事宜做完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爹呢?”
夏侯穆清走上去了几步,到石椅上坐了下来,缓缓对她说道:“忙了这些天,该准备的基本上都已经准备完了,就等着过些日子召开了。你爹跟你舅舅在商讨场地上的事,他说让娘先回来,他等一会儿回来。”
“那……”杜知卿轻轻的眨了眨眼睛,眼中带着几分殷切:“宸哥哥也在吗,娘你这些日子有没有看到他,他在忙什么呀?”
夏侯穆清摇摇头,“爹娘和你阿北舅舅他们在的不是一个场地,娘没有看到剑宸,娘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过我们这边马上就要忙完了,他们也快了吧。”
“哦。”没有从母亲的口中探知到宸哥哥的消息,她不仅有几分失落,泄气的垂下了头。
夏侯穆清看着她这副模样,戳了一下他的脑袋,轻笑而道:“你这些天这么没精打采的,是想你的宸哥哥想的吧,这才几天没见,你就这么惦念他呀。”
“哼。”只见杜知卿撅起了嘴,轻轻地哼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不满的说道:“你们一个个真是的,都去准备群英大赛了不许我去,就留我一个人在这,我连宸哥哥也见不到,没有人陪我玩,真无趣。”
夏侯穆清摇摇头:“就你这个性子呀,你去了指不定会添什么乱呢。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吧,等着群英大赛开始的时候,你去参遇就行了。”
杜知卿又抬起了眼,仍旧不满:“可是为什么宸哥哥能去,我就不能去,宸哥哥不在,更没人跟我玩,我好想去找宸哥哥呀。”
看着她这个样子,夏侯穆清忍不住笑:“你依赖你的成哥哥,真是从小依赖到大,这都过了十年了,当真一点都没变。你是不知道你那天喝醉了酒,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提到了那天的事,杜知卿不禁一怔,眼中不禁带着几分好奇,看着母亲认真地问道:“娘,你一直都没跟我说呢,那天晚上,宸哥哥是怎么把我送回来的呀,我到底说了什么呀?”
夏侯穆清笑着摇了摇头,如实说:“也不知道你那天是发了什么疯,竟然喝了你外公酿的烈酒,醉得一塌糊涂,被剑宸扶着回来的。”
“你那天晚上口中一直念叨着宸哥哥,宸哥哥的,还说什么要一直和他在一起,不分开,你还握住了人家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呢!”
“什么?”闻此言,杜志卿不禁大惊,听到了母亲的话,她不禁有些脸红,她有些难以为情的敛了敛眼帘,低声道:“我……我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呢?”
“就说你是个小迷糊嘛。”夏侯穆清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轻轻笑道:“这些可都是你自己说的,一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喝的那么大醉了!”
“哎呀呀,我才没有,我没有。”杜知卿霎时间红了脸,抱住了脑袋,摇着头否认道:“我才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呢,我才没有呢。”
她不禁觉着有些无法面对自己所做的囧事,忙丢下了一句:“娘,我回房间了……”
她说着便一溜烟似的跑回了房间,将门关了上。
夏侯穆清只是望着女儿跑开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唉,这个迷糊的傻孩子!”
“天呐天呐天呐,我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她说着就跑到了床边,整个人扑在了床上,捶着枕头抓狂道:“我怎么可能会拉着宸哥哥的手不放,还说什么要永远和他在一起,我这是疯了吗?”
“我是个姑娘家,这要让我以后见到他,怎么面对他呀,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说过什么别的,他记不记得我说过的这些话。他要是记得的话,会不会笑话死我……”
“啊啊啊……”她整个人将头埋在了枕头里,抓狂的叫道:“这回我真的是要丢死人了!”
次日清晨,又是无聊的一天,当所有人都离开了落竹堂后,落竹堂又只剩下了杜知卿一个人。练完了功夫之后,她闲着无聊,便一个人带着画板,画笔与染料去到了鸾湘阁的大院中绘丹青消遣。
将纸张铺好,她轻轻用画笔蘸了染料,在那画板上勾勒了起来。本是闲来无事,并没有任何目的,思来想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该绘些什么。
百无聊赖之间,她不经思考就在那纸张上用着浅绿色的染料,勾勒出了一棵白杨树。
这白杨树在慕州城的城角巍然屹立着,还记着曾经的她,只是一颗小小的幼苗,而如今也已亭亭如盖,成长成了参天大树。
犹记得六岁的那一年,宸哥哥离去的时候,曾对自己说过,待到这棵白杨树长大的时候,就是自己归来的时候。
果然,他没有骗自己,十年之后,这棵白杨树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他也终于回到了慕州城。
虽然长大后的初次见面,闹了些许啼笑皆非的误会,可他依然还是自己的宸哥哥,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个可以陪她玩,陪她闹,她可以无所顾忌的跟在他身旁,依赖他的宸哥哥。
这一次既然回到了彼此的身旁,以后便再也不要分开了吧。
就这样想着想着,她便情不自禁地提起了画笔,在那棵白杨树下勾勒出了一个男子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