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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锁定,来不及了!”
陆长安面色微变,刚才让地岩鼠处理现场,收取四阶幻阵,耽误了点时间。
那轮方圆数里的璀璨金月,落下一个倒扣碗状的金色结界,将陆长安、夏文月,以及不远处的纳兰晴一并笼罩,与外界隔绝。
天穹上,金色圆月的中心,浮现一位头戴凤冠,金色法袍的元婴女真君,眉心点有朱砂,冰丽高贵,有种俯瞰苍生的霸道气场。
“师尊!夏师妹!”
终于脱离幻境沙漠的纳兰晴,面露喜色,长松一口气。
“你……是何人?”
纳兰晴俏容一凝,眸光寒澈,瞧向夏仙子身旁的白衣男子,两人携手相依,关系不简单。
尤其是夏文月,钗横鬓乱,裙衫不整,紧挽白衣男子的手臂,站姿略显僵硬。
“陆先生,不要离开文月半步,如此方可保你一命。”
夏文月眼神带有哀求,搂住陆长安的手臂,传音道。
陆长安于心不忍,没有将刚经事的夏仙子震开。
姑且相信她。
主要是,此时想及时撤离,已经来不及。
至少要过过招,突破结界,才能施展化血遁逃走。
如果不动手,通过人情世故,友好协商,可以身而退,那自然是最好。
若非迫不得已,陆长安不想在外界显露真正实力和相关秘密。
“陆乌龟!你身为师长,蛰伏一百多年,竟然狼子野心,败德辱行,对文月下手。”
天穹上,金月真君风华绝代的身影,与巨大金月合二为一,恐怖的灵压,仿若十万大山,压在陆长安的头顶。
陆长安身体一沉,体内气血法力几乎凝滞,双脚如同灌铅,动弹吃力。
夏文月和纳兰晴没有受影响,可见金月真君神通法力的掌控力。
“陆某一介散修,何德何能,竟被傲月宫主记挂在心,一眼认出。”
陆长安身体运力,抗住头顶的压力,气定神闲,拱手一礼。
没有丝毫认错,求饶的意思。
“死到临头,不知悔改!”
金月真君脸色阴沉,金色法袍猎猎作响,声音幽冷清寒。
凛然杀意下,其眼底泛起一丝异色。
陆乌龟,居然修至结丹后期?而且在她的金月威压下,从容不迫。
这份实力和镇定,超出一般的结丹大修。
早在夏文月加入傲月宫,金月真君就调查过她的人际关系。
这其中,陆长安自然是对文月人生影响最大的修士。
如果陆长安与夏文月保持联系,感情不错,傲月宫自会警惕。
然而,在过去的一百几十年,陆长安斩断与夏文月的关系,而且为了苟命,还跑路失踪,离开卫道盟。
这种情况下,傲月宫以及金月真君,也就没将陆长安当回事,甚至认为他很“识趣”。
岂料,那陆乌龟隐藏如此深,布局一两百年。
待到时机成熟时,冷不丁的出现,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摘取傲月宫培养多年的果实。
作为夏文月的师尊,傲月宫主,金月真君气血上涌,震怒不已,产生必杀的决心。
……
“金月前辈言过其实。当年在清沙湾夏氏,大家都知道,陆某只是收了文月为记名弟子,没有真正的师徒之情。”
陆长安不以为然的道。
退一万步说,真正的师徒恋在修仙界各地都有。
只要伱情我愿,没有强迫,外人没有资格插手。
“无耻窃贼,还敢狡辩!”
金月真君眸中寒光更盛,白玉手掌在虚空一划,背后的金色圆月分化出百丈宽的金月光莲,散发危险的气息。
元婴真君的盛怒一击,便要打出。
陆长安感应到远超当年刹海真君的威胁。
“师尊!若要杀陆郎,便先斩掉徒儿。”
夏文月清叱一声,别转身躯,月白宫裙飘舞,挡在陆长安的身前。
“你……”
陆长安面色一变,手臂顺着夏仙子的拉扯,将曼妙冰柔的身躯,抱在了身前。
“文月!为了这个老不死,你竟然不惜以性命要挟,与师尊作对?”
金月真君不得不收住攻势,惊怒不已,面色铁青,眼中流露深深的失望。
听到“老不死”的称呼,陆长安面皮微微抽动。
不过,他的年龄确实大,比夏文月大一百二十岁。
作为元婴真君的傲月宫主,估计年龄与陆长安相仿,差不了多少。
“陆长安!你竟然拿师妹当挡箭牌,算什么男人?”
不远处的宫裳丽人,约莫二三十岁的纳兰师姐,杏目圆瞪,呵斥道。
从她的视角,陆长安仿佛将夏文月要挟在身前做人质,为了苟活不择手段。
作为过来人,她能看出夏师妹在时隔半个时辰后,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
夺取女子的贞洁,并且要挟其苟活,实在令人不齿!
“不要松开我。”
听到夏文月的传音,陆长安看向搂在怀中,脸色略显苍白的冰丽仙子,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彷徨的内心。
他心中浮现一丝复杂情绪。
没想到时隔一百几十年后,夏文月不仅遵守约定,为了让自己身而退,不惜以命相抵。
或许在她看来,陆长安被师尊盯上,是被其牵连算计。
陆长安想挣脱夏文月的手,又担心用力,伤到初经事的夏仙子。
“师尊,能否听徒儿解释,再做决断……”
夏文月阻止傲月宫主出手后,收敛情绪,面色冷静。
“无论你说什么,无法平息为师的怒火。”
傲月宫主极度失望,强压下怒火,听着弟子的解释。
纵然没有太阴玉液,夏文月的先天道体,比一般地灵根强。主要体现在道体对冰系神通,法术的加成上。
金月结界的笼罩,让外界无法探知其中的情形。
因为涉及傲月宫丑闻,金月仙子自然要隔绝外界的窥探。
“治愈病根……发掘先天道体……再造之恩……心魔之誓……”
在短暂的沟通后,金月真君面色阴晴不定,但怒火并未消。
从过往的经历看,陆长安取得太阴玉液,合情合理。
夏文月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回报恩情。
况且,心魔之誓的约束,对夏文月这种有望元婴的天才来说,很难去违背。
这注定是夏文月需要跨过的一个坎。
“陆长安,念在你早年的付出和文月的苦苦哀求,本宫愿意饶你一命。”
“但你挑战傲月宫的威严,侵犯本宫女弟子,罪不可赦。本宫要扣押你去傲月宫,赎罪百年!”
傲月宫主背靠煌煌金月,声音幽冷,居高临下的审判。
“呵呵,宫主莫要说笑。陆某取回应有之物,既然敢亲临傲月宫地盘,自然有身而退的把握。”
陆长安轻笑一声,慢悠悠的道。
此言一出,在场三女不由动容,吃惊。
金月宫主早就意识到,陆长安从始至终,临危不惧,云淡风轻,没有面对元婴真君的慌乱。
若是故作镇定的伪装,元婴真君审视良久,绝对无可遁形。
“文月,感谢你的好心维护。但是,没有必要!”
陆长安语气温和,趁着夏仙子一怔的功夫,挣脱她的手,也松开搂住她的手臂。
二人并肩而立,白衣月裙,仿佛一对神仙眷侣。
见到此幕,金月宫主对陆长安的恶劣印象有所改观,并未趁机出手。
“陆长安,莫以为有天师给撑腰,本宫就不敢取你的性命。要知道,天师那个老狐狸,几乎不可能离开风元国的。”
金月真君凤眸中,杀意寒光再次浮现。
陆长安在风元国蛰伏百年,得到天师的庇护,让孔雀圣女落网受降,这是卫道盟高层的共识。
事实上,陆长安确实与天师站在一条战线,而且彼此达成了秘密协议。
“陆某与风元国天师交情莫逆,情同手足,这倒是其次!”
“陆某这次前来,无须天师亲自庇护,亦有身而退的把握。”
陆长安负手而立,从容不迫的道。
金月真君眸光闪烁,暗自权衡。
太阴玉液,已经让陆长安得逞,杀之无法挽回傲月宫的损失,还会与夏文月关系决裂。
而且,陆长安有天师撑腰,这是不争的事实。
天师高深莫测,四阶卜卦宗师。若是因此得罪其人,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的算计,元婴真君都可能中招陨落。
若无必要,卫道盟这边的元婴真君,都不太愿意得罪天师。
陆长安有自信逃走,必然有天师给的底牌。
……
“陆长安,只要你能在十息内,突破此处的结界。本宫就相信你的话,卖天师一个面子,不追究今日之事。”
金月真君纤手一拍,背后的璀璨金月,寒光大绽。
刹那间,笼罩方圆数里的光界,镀上一层金属光膜,显得更为凝实。
“陆……陆郎。”
夏文月抿动下唇,有些担忧的看向陆长安。
其实,她情愿陆长安接受师尊的百年惩罚……
“呵呵,何须十息?”
陆长安身形一个模糊,风驰电掣中,来到金月光界边缘,一掌切下。
轰!
金月光界猛烈一震,地动山摇。
陆长安膨胀的手掌,泛起金色鳞纹,同时掌心酝酿一团压缩的法力震荡。
咔嚓!
那元婴级的结界,被劈开一人宽的裂缝,外界清凉的山风灌了进来。
“一息足以。”
话音未落,陆长安并未离开,虚影一闪,转瞬间又回到夏文月的身侧。
夏文月和纳兰晴,瞪大美目,不可思议,盯着被劈开的结界裂缝。
元婴级的结界,居然被一击攻破?
“法体兼修,元婴级秘术!”
金月真君眸中闪过惊异,亦是出乎预料。
她提出的十息破界,只是给出一个台阶下,同时也是一种验证。
陆长安若能达成,说明其实力超出寻常的结丹后期大修,且有天师的相助。
如果做不到,那就是虚张声势,直接将其擒拿扣押。
不曾想,陆长安实力如此强。
不仅法体兼修,且施展元婴秘术,通过特殊的法力增幅,配合强横肉身,以点破面,只需一击,便能破界离开。
当然,这种结界范围大,防御力分散,不如元婴真君的护体法罩,更是远不及法宝防御。
即使如此,放眼偌大烽国,不借助外物,一击破界,几乎没有结丹期可以做到。
或许,唯有卫道盟元婴之下第一人的梁少天,能与之相提并论。
“陆真人,你可愿担任本宫的客卿长老?”
金月真君杀意消退,露出欣赏之色,打量着陆长安。
难怪此人,能得天师高看一眼,出手庇护。
如果能挖墙角,得到第二个梁少天,与夏文月相辅相成,必能抵达提振傲月宫实力。
陆真人?
陆长安如果没记错,这位宫主最先称呼自己陆乌龟,老不死。
看来,刚才一掌的威力,赢得元婴真君的尊重。
听到师尊的招揽。
夏文月心下一喜,清寒眸子,流露一丝隐晦期许。
“多谢宫主好意,但陆某有合作的势力阵营,暂无它想。”
陆长安拱手一礼,直言拒绝。
金月真君并未强求,面色平静,瞥了一眼夏文月,没有掩饰失望之情。
听到陆长安的拒绝,夏文月眼底最后一丝期许光亮消失。
原来,即使相隔一百几十年,记忆深处的那个亲和男子,并没有彻底的磨灭。
在其陷入危险时,情不自已的挺身而出。
毕竟,她的少女初心,她的第一次,都交给了那个男人。
“今日教训,好自为之!”
金月真君冷声一声,手掌隔空一抓,冰冷金霞卷起,将纳兰晴带走。
今日之事,对傲月宫不光彩,金月真君要叮嘱纳兰晴,守口如瓶。
……
金色遁光,破空远去。
天穹上,璀璨金月缓缓消散,结界也快速黯淡,即将崩溃。
陆长安看向情绪低落,一言不发的夏文月。
“夏仙子,今日感谢你的成,还有倾力护持。”
陆长安由衷的道。
如果不是夏文月,争取“和谈”的机会,今日只怕要与元婴真君硬碰,暴露诸多底牌秘密。
“陆真人,从此之后,你我互不亏欠!”
夏文月恢复冷冰冰的仪容,眸光宛若深秋潭水,语气冷淡生硬。
陆长安感受到绝情之意,符合玄冰真人的道号。
夏文月头也不回,青丝飘零,踏起莲花台,破空远去。
不过,或许由于身体不适,夏文月飞行速度并不快,只比筑基期快一点。
陆长安目送那道冰丽倩影,压住心头的一缕冲动念头,没有追上去。
不得不说,夏文月时隔一百几十年的舍身相护,让他有所触动,生出恻隐之心。
甚至,以此女的资质,成为这一世的道侣,也未尝不可。
“元婴之路,道阻且长。山高水远,仙路长青,百载苍茫,敢言再相缘?”
陆长安大袖飘飘,低叹一声,踏空远去。
飞出一段距离的夏文月,听到身后隐隐传来的轻吟声。
她没有回头,仔细琢磨后半段话。
片刻后,她嘴角泛起苦涩,心头又生出一丝欣慰。
相识一两百载,她总算知晓了陆先生的志向,也听懂了他的心声。
可惜,这一刻来得太晚。
除非二人都踏入元婴,才有再相缘的机会,否则一切是枉然。
……
陆长安飞出一段路程,不由卜卦推算,关于夏文月。
其实,他临走前,想补偿一下夏文月,赐予法宝,保命底牌。
但夏文月完不想亏欠,恩断义绝,不可能接受他的好意。
好在,此女的先天道体,战力强大,护道手段不俗。
推算后,陆长安眉头微皱。
夏文月未来的修行之路,并不乐观。
主要是,今日之事让傲月宫主对夏文月产生不满,师徒关系出现间隙。
尤其是夏文月以性命要挟,这对霸道的傲月宫主来说,是一种大不敬的挑战。
而且,夏文月失去太阴玉液后,自身价值大幅下滑。
往后,傲月宫主对她的关照培养,也会降低许多,甚至不再作为元婴种子。
即使知道这些,陆长安也帮不了什么。
他有能力提携他人筑基,结丹。
至于元婴?他自身都要辛苦谋划,当前才取得些许的进展。
咻!
一道剑器遁光,急速穿梭,从某个方向迎面飞来。
陆长安看了一眼。
那是一名长身玉立,剑眉朗目的俊逸男子,约莫二三十岁,散发出结丹后期的法力灵压。
陆长安心中一动,此人的形象正是司徒阑。
司徒阑急着赶路,只是简单打量了陆长安一眼,没有多问。
二人对视一眼,交错而过。
……
司徒阑强忍着伤势,赶到冰月堡。
然而,夏仙子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他的拜会。
连续等了三日,司徒阑通过手下调查的情报,对那日发生的事颇为吃惊。
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什么。
但有两点可以确定。
其一,邻国名气不小的陆乌龟现身过,与夏仙子见过面。
其二,傲月宫主曾盛怒追出来,后来结果未知。
等了三天,司徒阑终于见到魂牵梦萦的夏文月。
“文月,你没事就好!”
司徒阑看向气质清冷,月白宫裙的熟悉倩影,长松一口气,上前嘘寒问暖。
只是,这次见面,司徒阑观夏文月的体态,与以往似有区别。
修行两百多年,他不是雏,不由意识到什么,面色一变。
“司徒道友,你猜的没错。文月已经失去了太阴玉液。”
将司徒阑的神情看在眼里,夏文月冷声道。
“你……”
司徒阑脸色难看,有点发蒙。
苦苦追求上百年,他对夏文月真心实意,上次战场上的舍命相护,并非演戏。
至于太阴玉液,如果能得到那是更好,没有哪个结丹修士,能够拒绝元婴机缘。
可是……夏仙子莫名失去了太阴玉液,意味着与其他男人发生关系,失去宝贵的贞洁。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他造成沉重打击,不由失态。
“哼!你很介意?果然如此,此前的追求都是虚情假意,一切都是为了太阴玉液。”
夏文月面若寒霜,失望至极,拂袖而去。
“不!没有……我不是。”
司徒阑恍惚过来,上百年的付出,挚爱之深,让他不肯就此放弃。
就算夏仙子失去了太阴玉液,仍是先天道体,傲月宫第一冰仙子。
他只是需要时间缓缓,问明缘由,慢慢消化这种巨大冲击。
洞府密室内。
夏文月垂首咬唇,心中一叹:
不知为何,明明司徒阑对自己百般讨好,迁就,各方面都很优秀。可是,上百年取得的一丝好感,轻易烟消云散,不及那个伤透自己心的陆先生的百分之一。
……
风元国腹地,冰雪圣山。
阿球!
一位容貌清癯,身着雪白天师袍的道人,不禁打了一个喷嚏,清瘦的身体哆嗦,从酣睡中醒来。
“是谁,牵动本天师的因果?”
天师头发和眉毛皆是银白,漆黑的眼瞳,形似浓缩墨水,在阴阳图中勾勒的黑点,徐徐转动。
推算片刻,天师深远的目光,不由看向卫道盟的方向,面色舒缓。
“劫难未消,那小子应该快离开大青东域了。希望晋升元婴后,莫要忘记与本天师的约定。”
天师可不会忘记,陆长安欠自己的人情。
除了当年的卜卦送行,他还承诺替陆长安遮掩在风元国的天机,庇护相关之人。
他这么好心,主要是发现陆长安跟脚神秘莫测,且有元婴之资。
……
烽国,战场后方。
陆长安已经远离傲月宫的势力范围,朝烽国的边境飞去。
“烽国不宜久留。”
陆长安知道,获取太阴玉液,遭人嫉恨,不知得罪多少势力和天之骄子。
除了侵犯傲月宫利益,还会得罪天罗宗,陈国谢氏。
此外,司徒阑乃是卫道盟主楚天封的亲传弟子,不可轻视。
趁此事尚未发酵,还是快速跑路为妙。
两日后。
陆长安化作一个蓑衣老者,离开烽国修仙界,飞往荆国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