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等着答案的同时,发现自己拥抱的商白哥哥其实是空气。
双眼能够看见,双手却是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及他的身体。
人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就不给自己一点点真实感?
杜梨泪如雨下,答案已然不重要,她低头抽泣着倾听他对自己的细语,心想:
商白哥哥死了还惦记着叔叔阿姨的身体,那么温柔体贴的人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要被带走!
“商白哥哥,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你的死因?你可以告诉我吗?”
商白平静如水的面孔上出现丝丝愠色,启唇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杜梨偏又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知道答案后回到正常世界,解开商白哥哥的死因,让他得以安息。
“商白哥哥,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我知道了,是不是跟于天晴有关?
于袅好像是她的妹妹,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商白哥哥你快告诉我啊!”
杜梨见他面色骤变,嘴角下撇,感觉瞎猫碰到死耗子猜对了,却也不顾及什么,继续追问:
“商白哥哥不愿意说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是不是?
阿姨想法设法调查于天晴和于袅,如果我活着回去,我也会出一份力,早日让商白哥哥你……”
一阵热风狂卷而来,瞬间压倒杜梨。
肉眼看不见什么,但感觉又千万斤的重要压在身上。
她侧目发现商白直愣愣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嘴巴一张一合,说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商白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正当她继续求助,商白化作水与冰面融为一色。
身上的重量也随之而去。
她懵逼状爬起来,四处寻找,“商白哥哥,我错了,我不该问那么多问题,求求你出来见见我吧。”
“我好想你啊。”
思念了这么多年,早知他会早早离开,她当初绝对不会同意随父母移居他国。
“你想我?”
声音不是商白,杜梨吞咽口水往光线强,路面清晰的方向跑,路很快就被堵住。
“很高兴你会想到我。”
杜梨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对方通身是血,所见之处都是血肉模糊一片。
“你的身体跟我有点像。”
杜梨看看自己再看对方,提高音量给自己壮胆,“你是谁?别靠近我!”
“不知道我是谁还想我?”
杜梨对这个嗓音丝毫没有印象,但有种预感,应该和陈意飞一样来找茬的。
“梅笙,被你害死的可怜人,你居然不记得我,啊,我的骨头好难受啊。”
杜梨双腿又开始发软,底气不足,声音断断续续:“我……对不住你,跟你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我来此一趟不就是冤枉?”
杜梨被逼到镜面前,无路可退,“你杀了我,跟我害了你有什么区别?”
“我已经不是人,不需要道德,杀你解气足矣。”
杜梨语塞,大脑飞速运转,“于袅,她差点死掉,你们关系好像不错,你先去救救她吧!”
梅笙血淋淋的头颅离开脖颈,转悠到杜梨眼前:
“做鬼的,肆意妄为才是根本。
瞧你,为了活命,气势都没了,真可笑。”
杜梨怒,一把推开梅笙的头,“还不是被你们逼得,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出来害人?
我是心甘情愿害你性命吗?哪种情况,谁不想自己活命啊。
就算是于袅,她也会跟我一样,保全自己,而不是你这个才见了一面的陌生人!”
梅笙的阴森肆意笑,回荡在杜梨耳畔,久久不散。
梅笙两条断臂连着断掉指骨被皮肉相接的两只手,紧握着一把斧头。
刀面可以映出杜梨失血的脸,她想叫但嗓子哑了,出不了声。
斧头一下接一下挥下。
鲜血染红了左右两面镜子,热血从高处滑下,顺着冰面流到杜梨瘫软的身下。
梅笙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无比痛快,双手刚要挥动斧头砍掉杜梨的头。
这时候莫茉误打误撞走来这边,看清躺在血泊中的杜梨之后,大惊失色,连连尖叫着掉头跑掉。
“哎呀哎呀,被发现了呢,小调皮的眼睛是不能够要了。”
梅笙被分尸的尸体都是仅靠着皮肉黏在一起,因怨念颇深,攻击带来的伤害并非仅存在幻象。
它去寻莫茉,势必要取下那双眼睛。
无人知晓的掠杀才是完美的。
莫茉以为自己逃脱掉,熟料背脊一阵阵发冷,余光发现地上自己的影子已经逃走。
可是它逃却又没有完全逃,出乎意料地折回来。
莫茉抬起头,看见于袅走来的瞬间不知该高兴还是慌张。
高兴的是自己或许可以得救。
慌张的是于袅会不会因自己诱骗她到邱娅黎和丁甄那里而报复?
“歪头,闪开,跑过来!”
莫茉的身体情不自禁按照于袅的指示行动,真的得救了。
“于袅,闪开,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于袅当然知道,深呼吸,慢吐气,“梅笙,你有什么心愿告诉我,如果我可以做到,我绝对会帮你完成。”
梅笙迟疑,朝于袅拖动的斧头顿时停住。
“你的未婚夫一定很想念你,还记得他的联系方式吗?我可以帮你联系。”
梅笙的头转向另外一侧,嘤嘤地笑出声,“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摘下她的眼睛,消除她的记忆。”
于袅斗胆往前跨步,“只有这些吗?说话要算数哦!”
梅笙没说话。
“做不到的话,我就要带走她!”
莫茉不可置信地盯着于袅弧线完美的后脑勺,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必须逃跑才是。
于袅猜到莫茉的小心思,提前抓住她的手,把人送到梅笙面前,捂住嘴鼻,合上眼等结束。
“啊——艹你于袅!亏我还这么相信你……”
莫茉被抓住时,破口大骂,五官扭曲,面容丑陋,从面相上看不出她只是一位未成年小孩儿。
如果不满足鬼,它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没有找到属于莫茉的绝对安全区,于袅也不会把活生生的人送到鬼的手上。
阵阵惨叫刺挠着于袅紧张而惭愧的心脏。
一对血肉眼珠滚落在地,恰好停在于袅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