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大周国人简直谈天花色变了。从春天到秋天,从夏一直到冬,一年四季,天天都要刮一次天花。每天花一闹,次天花风声鹤唳。
若不是这样,她就不能拿天花来应付林子琪这个混小子了。
只是遗憾的是相爷可以轻易抛弃林梦初而不想失去林子琪的孩子。
是感染天花的林子琪,相爷谁也没想到会送林子琪到庄外“休养”,如果换成林梦初,相爷恐怕早已经将林梦初从相府中送走。
“你那些法子,都是从哪儿得来的!”
婶娘瞪大了眼睛,不给林子轩和他撒谎的机会。
“别告诉我,你是从什么不靠谱的医书上正巧看到的。”
林子轩本是婶娘之子,林子轩脑子里头的事,婶娘又怎么能猜得出。
婶娘皆是如此,林子轩遂欲拉谎又拉不开。
婶娘听到林子轩的声音眼中含着泪水。
婶娘怒不可遏,林芙蓉手起刀落,于是连御医也表示不保。
以防因花天酒地,林子轩又闹出欺君之罪,那么一双儿女不就都完蛋了吗!
林子轩倒比婶娘镇定多了。
真要是用上了,就不会抢夺林梦初这一份功劳了,就是爹对自己和大姐姐又是如何的宠爱,爹并不主动给自己和大姐姐立这功。
反之,他本人也会将这两种方法奉献给皇帝,如果有用的话,皇帝一定会再次赏赐。
爹一双孩子同时被皇帝封赏,敢情,爹也会傻兮兮的和皇帝说话,这个方法正是林梦初的主意,他和大姐姐都有欺君之罪?
对此,抢先了这一步,弄得爹无奈也只好站到了他们一边。
林子轩这一切算计都被婶娘轻轻一想就知道。
“我还就怕她不闹!”
婶娘拉着林子轩的手说林子轩说的话婶娘自然痛恨、痛恨林梦初、恨林梦初不甘心。
想起宝贝女儿,从此右手废掉,婶娘的心像被打破了个大口子,鲜血哗哗地流出。
但女儿右手不在,再也丢不回儿子。
林子轩安慰婶娘。
林子轩声音一狠一冷。
“你是想......”
婶娘理解林子轩,如果林梦初敢大吵大闹,即使林梦初大闹皇上,最终遭殃的也只剩下林梦初一个人。
如果相爷供出子轩撒谎,那对相府来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对此,光为整个相府着想,相爷也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认为子轩占有林梦初。
于是林梦初不是委屈求全就是乖乖地将自己的功劳交给子轩和芙儿。
如果林梦初心不甘情不愿,那势必要面对相爷抛弃的厄运。
“儿子,这能行吗?!”
婶娘两眼放光,认为林子轩这个办法倒也不错。
难怪子轩称自己害怕林梦初不闹事,林梦初闹事,他们这屋里的人还是完全安宁!
“怎么不能行!”
林子轩也盼望自己是嫡子,要让婶娘坐上相爷夫人。
自此以后,他便被视为正直的相府嫡长公子。
可惜本来就是帮助林梦初的人,现在成为自己坦荡前途的绊脚石,他肯定会很严厉、一脚踹开这绊脚石!
婶娘一登上相府主母之位,是林梦初还是占据嫡女地位再怎么样,还是要由婶娘来揉。
“好,好,好......”
听林子轩这么一说,婶娘高兴得哭了起来,她苦苦地等待着、期盼着,就这样等待着这天的到来。
果然呀,林梦初和自己死去的那娘俩一样恨,还不如自己一双儿女可靠。
思来想去,婶娘沾沾自喜,云千度活了下来,就算比自己强上百倍也不为过。
起码,如今在相府逞威的,还是她,林梦初连云千度也不能帮助她一直守护相府主母之位,而且她那对孩子也可以给她赢得地位。
林伯然虽不知皇帝为什么要赏赐林子轩和林芙蓉,但次日刚一上朝就得知林伯然的下落。
皇帝一改往日愁云,面露喜色。
原因无他——皇帝最宠爱的幼子、十五皇子这一次也感染上天花。
本来发高烧,那时候的状态,是周玄熙为了保自己小命,恐怕还要烧自己的大脑,和林子轩状态几乎一样。
亏林子轩献计,以烈酒擦身消暑,子轩留住周玄熙。
对此,皇帝十分心服口服,林子轩就在这样一个紧要时刻,献了这一个办法。
听到皇帝的一番话后,林伯然吓了一跳。
由于林伯然已从林黎曦口中知道以烈酒冷却的方法是林梦初的主意。
然而子轩却意外地对皇上说这个办法自己想出了?
林伯然心里明白,那种烈酒降温、米醋薰染的做法,只怕都是林梦初想,结果被林子轩和林芙蓉劫走有功。
“夏爱卿?”见林伯然迷迷糊糊的样子,皇帝认为林伯然高兴过了头。
林伯然面僵,但又只能跪在皇帝面前谢龙。
一双儿女和林梦初在一起了,林伯然没有犹豫,选择了站到林子轩和林芙蓉那边去。
林伯然在相府如此恍惚下朝。
林伯然将自己关入书房半日,走出去后林伯然又恢复了常态。
至于林子轩抢林梦初的功劳,林伯然却对林梦初只字未提,连丝毫的欠意也没有。
当石心委屈的将此消息通知林梦初的时候,林梦初却只端着热腾腾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热气腾腾的茶杯和林梦初微微发凉的指头形成强烈反差。
“小姐?”抱琴为林梦初鸣冤叫屈,显然这个办法是小姐们想出的,再好的结果也落到少爷和大小姐头上?
相爷当真不计较?
或者是石心的一句话。
石心愁眉不展,对林梦初前途感到忧虑。
“小姐,这怎么办啊!”
听到石心的声音,抱琴才知道自己家小姐抢功倒是没啥。
只不过,婶娘一登上相府主母之位,就可以让小姐们有一个美好的生活。
林梦初笑着抬头看了看两丫鬟说。
本来刚刚醒来的林芙蓉一听,她的手臂大概就是这样废掉的,几乎没有寻死的机会。
只是在林子轩劝说林芙蓉两句后,林芙蓉一改往日颓势,对手臂废掉的事情,不像以前那么厌恶。
林子轩向林芙蓉说出他的打算,林芙蓉听到林子轩要和林梦初周旋,两眼放光。
“此计当真可行?”
林芙蓉点了点头,内心跃跃欲试,感觉可行性还算不错。
不管林梦初闹别扭还是闹别扭,后来相府就没林梦初立足了。
这样看来,姐姐的残手并不是可耻的代表,它是大贤的标志!
林芙蓉联想到以前林梦初为了林伯然一夜入宫请来御医而大病一场,在京都民间流传甚广,是女子典范。
林芙蓉先前对林子轩愤恨的一点心思也淡薄了许多。
“我只问,可否压过林梦初之前的风头!”
林芙蓉目光闪烁,委屈的问道。
林子轩为帮助林芙蓉却动了很多心思,尽量帮林芙蓉营营造一个好氛围。
林芙蓉内心一阵自得,举动一大,牵动着负伤的手臂,美丽的小脸顿时皱在婆婆的脸上。
用烈酒来冷却,果然在许多多有天花发生的地方,再也没有小孩发高烧不退死亡的情况。
就是有了,就是这些家庭,都没有使用烈酒来冷却。
对此,林子轩给出的二法也可以说是创造了很好的形态。
踌躇满志、自认为计划无缝对接的林子轩甚至开始和身边的男人交朋友。
而林子轩结交的重点对象则是此次赴京赶考的才子和部分皇子。
一袭天青色长衫衬着步占锋翩雅,风和日丽,轻拂步占锋衣角,使步占锋除有书生之俊,多了几分空灵的味道。
步占锋文武兼修、无所不能、相貌自然出众。
对闺中女子来说,象步占锋这样有才之人,确实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良人佳婿了。
林梦初冷冷一笑,但她却明白,这些都不过是步占锋无害之貌。
也许旁若无人地感觉到步占锋刚说的这句话,不过是一时赞叹。
林梦初则已从步占锋的话中读出自己内心的雄心!
没错,她就是相府千金,并非什么无足轻重、小门小户的女儿!
步占锋望着安静坐着的、娴静如仕女图的林梦初心生惊叹。
园中齐放百花,在这个女人的印衬下,竟没有什么看头,而成为女人的底色。
女人那玉白色的小脸、波光流动的眼眸、顾盼生辉的微笑,是这个花园最美丽的风景。
步占锋又叹道,天下哪有这么完美的女人,如果这个女人乃嫡出的话,恐怕要嫁给自己的男人,也会争得头破血流的。
但正因这相府千金,不过庶出一人,他纳妾就好,如果娶个正经夫人的话,还算什么。
但步占锋心里也明白,他如今充其量是一介布衣书生而已,有了这等本领,嫁给相府千金为妻,是纳妾不成的。
但不要紧,等过了秋闱,自己定然还有这样的机缘!
小小一介寒生就这样轻狂了,竟觉相府庶女,只配做自己的妃子,如果林梦初知,步占锋这个时候心理如何,定然冷笑一声。
不自量力之事!
“二姐也在啊。”林子轩见林梦初还在花园中,并不太理会和林梦初打招呼。
在闹天花这样危急关头,也只有林子轩和林芙蓉了,一天天春风得意起来。
此次天花死亡者,至今很少,死亡者愈少,则林子轩和林芙蓉之功愈高。
正因为如此,林芙蓉庭院中,每天伺候的可都是宫中的御医们。
而且林伯然越来越关心林子轩,似乎已将林子轩作为相府的未来传人来栽培。
可谓不仅是相府里,就连整个京都城风头最强劲的也非当年应界风流才子林子轩莫属。
于是如今的林子轩就嚣张的将这些秋闱书生带回家,似乎忘了他的身份。
“原来庶姐也在啊。”在踌躇满志、已逼近得瑟的林子轩和林芙蓉面前,林梦初只回了个浅浅的微笑。
“庶姐?”大家听了林梦初叫林芙蓉都惊呆了。
子轩兄和夏大千金岂不嫡出?
林子轩面如土色,林芙蓉面色更不好看,有种被林梦初脱衣示众狼狈的感觉。
“庶姐的胳膊还未痊愈,该在房间里多多休息才是。不然的话,爹爹又该担心了。”
林梦初拆掉林子轩和林芙蓉的台子后,就再也不想和这些男人磨磨蹭蹭,带上他的婢女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