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过去,吕治淮在酒吧门口等着他,亲热*地搂着他进去。
酒吧不大,摆了十几张桌子,他们那张桌子在角落,是圈的沙发,也应该是酒吧里最大的一张台,吕治淮把他介绍给两位男士和三位女生,又介绍叶三省在江城市*委工作。
两位男士身材矮胖那位叫栾和平,也是做电力器材和设备的,另外一位满脸横肉的叫钟伟,做建筑工程,遂州人,三位女生没介绍工作,只介绍名字,叶三省也不用心去记,——基本来说,他还是受王道士影响很大,保持着老式男的礼貌,对朋友的女眷,不看不问不关心更不动心。
吕治淮介绍说,他们算是有一个小圈子吧,有二十多人,都是平时耍得好,走得近,也多少有些业务往来的朋友聚在一起,一半在蜀都居住,一半在全省各地市州,随时在蜀都应该都五六人在聚,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吃吃饭,喝喝酒,以前还喜欢去迪吧,现在折腾不动了,只好窝在酒吧听听音乐,喝喝闷酒。
叶三省心里失望,心想这就是吕治淮向他吹嘘的要介绍几个朋友?
固然,他这段时间有些膨胀,但是,值得吕治淮那么认真说过的话,同时又跟他显示的实力匹配,不会是一个有钱的包工头和一个明显跟着吕治淮做下线的小商人吧?
既来之则安之,叶三省微笑着跟大家说话,碰杯,考虑今晚再不再联系杨中?如果把电业局跟纪委、政府这边达成优价协议透露给他,对他有没有帮助?应该有一些吧,毕竟,他是县长助理,也一直跟文化县的园区有工作关系,正在踌躇时,钟伟问:“叶兄弟你是给你们市*委书记做秘书吧?”
叶三省一怔,原来吕治淮并没有向他这两个朋友吹嘘自己真实身份,这个包工头眼力不错,居然一猜就中,含混回答:“都是为领导服务。”
钟伟转身招呼服务生,叫拿一瓶洋酒了。
他们是这里的熟客,服务不用问什么洋酒就拿了一瓶式样别致,纹饰精美的洋酒上来,当着他们打开,又拿上装着冰球的玻璃杯。
钟伟替叶三省换了杯了,倒酒,笑着说:“叶兄弟是二号首长,刚才怠慢了。今天第一次认识,不能马虎,啤酒劲不够,以后叶兄弟就知道我这个人了。”
四个男士换了洋酒喝,吕治淮一直看着钟伟做这一切,也不说话,等到第一杯碰了,才说:“叶秘书以后有机会去遂州,钟总不仅会请你喝酒,他那个公司,你看上哪个,直接拉到酒店房间就是。”
叶三省一愕,没想到吕治淮居然当众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来,三个女生都尴尬地别过脸,钟伟不以为悖,居然笑着接口:“对的。到时叶兄弟来好好玩玩,我再给你准备点好药,保证你金枪不倒。”
叶三省心里叹了口气,马上就想起身告辞,打定主意再碰两杯一定离开。
吕治淮是人精,看叶三省表情,笑着解释:“钟总猜你,那是因为我对你特殊,你肯定不是普通工作人员,至于我介绍钟总,那是因为我没有任何一点点夸张,这是钟总能够威震遂州商界的独门秘笈。”
叶三省看着这位吕总意味深长的表情,反应过来,吕治淮这是提醒他,钟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警告自己不要跟他走得太近。又想吕治淮是齐雍峰的同学兼朋友,齐雍峰是自己很欣赏的人,至少不会太不靠谱。
正想着,门口走近一人,矮胖,平头,提着一个手包,在门口看一眼就往他们这桌走来,吕治淮站起说:“马大享,你总算来了。”
跟着互相介绍,来人叫马享,在省电业局财务处处长。
叶三省立刻明白,这个人就是齐雍峰告诉过他的,吕治淮所依仗的靠山,——当然,吕治淮最终依仗的是马享的父亲,省电业局刚刚退休的常务副局长。钟伟已经算是胖子了,马享竟然比钟伟还宽了一半,宽脸慈目,的确一副大亨的模样。
马享坐下就让服务把他存的酒拿过来。
然后又替叶三省要了个酒杯,说要请他品尝他的酒。
也是一瓶洋酒。
叶三省面前立刻放了三个酒杯了。
喝了两杯,马享解释说他正在打牌,老吕说你来了,叫我必须要过来,其实不用他说,我也肯定要过来,我正想问问叶秘书,我在大学有一个最好的同学,叫叶山鹰,他也是从你们江城出来的,你叫叶三省,他叫叶山鹰,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关系,认识不认识?
叶三省赶紧解释,他虽然叫叶三省,其实不是江城人,只是现在在江城工作,他不认识叶山鹰,听这名字,似乎很厉害的一个人?
马享哈哈一笑,举杯,然后再说,你是江城人,哦,你现在在江城工作,至少应该知道我这位同学的传奇的。十多年前,你们江城的社会大哥们火并,就是我这个同学解决的,可惜。
叶三省听得心痒,这时看马享不说,也不好追问,心想前人说过,“凡飞过的,必留下痕迹”,只要是江城的事,自己回去一打听,那不困难。
说了一会话,分析出来刚才吕治淮所谓那个二十个人的圈子,是以马享为核心,吕治淮只不过是借马享的名头,狐假虎威,所以下面地市州的电业局要买他的账。但是今晚他能够把马享叫来,的确也是相当尊重自己了。
又觉得马享人还行,感觉不错,便想把刚才那个本不想告诉吕治淮的信息透露给马享,送他一个人情。反正马享现在打电话给那些地市州忐忑的电业局长,这些人肯定会认为是马处长从中下了功夫,这种事情,又不好打听求证的,反正结果最后安全,马享没有吹牛就行了。
拍拍吕治淮,说他第一次到这条酒吧街来,带他看看。
两人走到外面,叶三省*委婉地把周仲荣今天晚上跟杜士诚见面情况说了,吕治淮一点就明,震惊地看着叶三省,好久才缓过气来,说哥,以后我一定跟你混。
又长叹,虽然跟马哥这么久,明白权力的好处,可是我干爹到底还不算真正的官场中人埃我服。
叶三省笑,说你不能光是听了没有什么表示埃
吕治淮笑,这个消息我告诉马腾他们,他们绝对要把我捧上天,以后也会回报我,所以兄弟,你想吕哥怎么表示,你现在就说,除了不拉皮条,啥都行。
叶三省摇头。
吕治淮疑惑又问,兄弟你担心哥不牢靠吗?
叶三省笑,我不是担心你不牢靠,我是担心我自己做事不牢靠。要不要我给你摆个故事?你说马车不走的时候,你是打马还是打车?反过来,你觉得马车往前走,是马重要,还是车重要?或者他们都重要?
叶三省故意把“马”字咬得很重。
吕治淮终于反应过来,再次长长叹了口气,说叶哥,我以后都叫你哥了,你比我老练,我以前的社会是白混了。你看我,我刚才居然就这么冲昏了头脑要抢着去向那些局长们报喜,我有什么资格?再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们这些局长三年左右就要换一批,我居然把最根本的东西都忘记了。
他终于明白叶三省的意图:让他向马享转达,让马享去享受这个信息红利。
当然,马享也会因此增加对吕治淮的看重,这可能比他亲自向那些地市州的局长卖乖更有意义:这些局长经常换,马享可不会经常换。他是依靠马享才有今天的。
一会回去,吕治淮找个借口把马享叫了出去,一会自己先回来,过了半个小时,马享才回来,淡定地解释那边碰到朋友了,喝了不少野酒。
淡定地跟叶三省碰杯,一如从前。
叶三省再次高看了一些这位马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