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只要拿到我该拿的那份就行。”
许益华一口答应，叶三省倒有些意外，想到古教授说过，跟大人物谈判的好处就是不用纠缠细节，而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在小节上就耽误了。这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差不多。
“那么叶书记的底牌是什么，也该告诉我了吧。”
许益华看着叶三省满意的表情，问。
“王洪九。”
叶三省答。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答案。面对不得不回答的时候，他都准备这样回答，比如面对凌明山时，比如蒋尔云问他。
这是那些问话的人都应该能够理解的答案，也会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答案，其实，也是真正答案的一部分，所谓的局部真实。
“准备做到哪种程度呢？”
许益华继续问。体现了一位老江湖的精明。
“All！”
叶三省还是没有犹豫，干脆地回答。他知道许益华以前是少有的大学生，会理解这个词。
许益华倒抽了一口冷气：还真是这样。
怪不得黄元洪这么在意，黄全军这么紧张，王洪九真的被拿下，那可能会引发一场巨大的地震，但是，王洪九能够被轻易拿下吗？
现在还能够在江城招摇的社会大哥，没有谁没有经过政府铁拳的打击，能够逃过不仅要靠运气，也要靠能力，法律是这些社会大哥一生之敌，他们很小很早就掌握了很多跟法律对抗的技巧，无师自通，而且这些年，冲出来的社会大哥都及时地顺应时代，用各种办法洗白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做正规生意，抹掉以前的犯罪行为，结交官员，营造自己的保护层，所以说，现在这些社会大哥都已经变得非常“安全”了，叶三省凭什么说“通吃”？
当然，叶三省从来不说大话，而且许益华对这个年轻人有种奇怪的信任，一瞬之间，他就不再继续考虑王洪九是否拿得下，进而考虑后面的情况：“那么，叶书记这个同学，其实也算底牌的一部分？”
叶三省在心里为许益华喝了一声彩，到底不愧是江城顶级的商业大佬，也是第一个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外人：“许总说是，那就是吧。”
许益华沉吟一下，做了决定：“那就这样说定了。”
结果今天吕治淮到了江城，叶三省给许益华电话联系，准备赶回江城，晚上一起吃个饭，结果许益华却说他在省城，叶三省忍不住讥笑。
许益华在电话那边呵呵一笑：“叶书记，不要忘记，我给你强调过我的身份，商人。商人最看重的什么？信用。我既然答应了你，那就是一个承诺，也可以看成一个合同，我可能是江城所有的房产开发商中最讲契约精神的了。我可能坑过别人，比如你听说过，我年前把四方块改造项目转给卓越房产，但那是你情我愿，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签订了合同的。卓越那边信息不灵吃这个亏，那是他们的事，当然，那还得感谢叶兄弟你当时给我说的那三个建议。好了，叶书记，我预计后天回江城，到时我们见面说吧。”
挂了电话，有些失笑。
他堂堂一位江城商界大佬，身家亿万的富豪，用得着这样向一位县团委副书记解释？他交往的官员处级就不用说了，光是在江城的厅级官员，就得用两双手来数，就连市委书记姬中恒，现在也跟他有了秘密而牢固的关系，可是叶三省刚才的电话，居然是问责的口气。
不过这个年轻人似乎也值得他这样对待。
他摇摇头，把这些纠结甩开，做为商人，重要的不是态度，在是是结果，只要能够赚钱，他就是对一个乞丐称兄道弟又有什么？
他这两天，考虑的是文化没有王洪九后的房产市场。
虽然王洪九在文化的影响是各个方面的，但是关于官场，关于社会，关于商场的其它方面，许益华懒得去考虑，他关心的，只是他的老本行，房地产开发。过去这些年，江城三区三县，只有文化县几乎算是一个独立王国，王洪九依靠他的官场关系和黑恶势力，垄断了绝大部房产开发，房价虚高不下，超过江城，做为江城有数的房产开发商，他早就心存不满，倒不是非要在文化来插一杠子，但是生意没有这样做的，如果这种模式都能够一直存在，那他这种“正经”的生意，以后肯定会越来越难，所以他从心里赞成文化打掉王洪九，从心里感到快乐。
最好连黄全军一起打掉。
想到当初，王洪九还要联系他，想成立一个秘密联盟，名义上是狙击林武，实际上是想复制他在文化的垄断模式，他立刻从心里反对，敷衍过去，现在，如果王洪九真被打掉了，那么文化的房产市场重新洗牌，巨大的市场空间需要人去填补，而他，既然能够最先摸到文化县委县政府的底牌，肯定要抢先进入，终于，轮到他这种“正经”的生意人大展拳脚的时候了。至于叶三省的要求，那不过是小意思，房产市场，讲究的是实力，最后还是要凭资金实力说话，他不介意拉叶三省的同学一把，同时，也可以借助叶三省在文化的权力网络，更好的在文化拓展局面。
有些时候，高层的关系还真不如基层的权力，县官不如现管，许益华希望的两者结合，更何况，现在文化有欧阳坚这样强硬的县委书记，姬中恒来了这么久，这位县委书记一直没有输诚，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自立与独立，他口口声声对叶三省宣称自己是商人，其实对于权力在商业活动中的作用，同样理解深刻，文化房产市场在王洪九倒掉后的“后王洪九”时代，可能更加复杂，不仅仅存在巨大的空间，也可能是泥潭，赚钱可以，但最好不陷入权力斗争。
他这次到省城，其实也是为接下来的行动寻找更加稳妥的保险。
同时，也是在进一步观望，看看文化是否像叶三省说的那样“通吃”，结果第三天，他就收到了文化的最新战报：
文化县国土局党组书记，局长王昌洪就地免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