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我们来啦!”
洛清禾刚到洛宅门口,便看到陈伯搬着马甲在门口晒太阳,好不惬意。
陈伯睁开眼,一下便认出了洛清禾“禾禾?许多年不见,学会戏弄陈伯了。”
言语之中颇有嗔怪之意。
洛清禾扭头望了一眼身旁的洛潇潇,见妹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她笑着回应“陈伯!您就别怪潇潇啦,她爱闹,您呀,麻烦就多多担待啦!”
陈伯笑着起身,拎过姐妹二人手中为他带来的礼物。
“怎么会,潇潇回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便忙将二人引到正厅。
“禾禾,冻坏了吧?”陈伯看了一眼洛清禾冻得红彤彤的鼻尖,“陈伯知道你自小就怕冷,等着,陈伯给你们沏一口热茶去。”
洛清禾乖巧笑道“谢谢陈伯。”
洛潇潇悄悄伏在阿姐耳边,低声道“阿姐,陈伯当真不会怪我?我看着他好凶哦。”
“放心啦!你别看陈伯凶神恶煞的——”洛清禾左右顾盼,比了一个“一”在嘴前,“别让陈伯听到我说他凶神恶煞,不然他又要跟我急!”
洛潇潇连声应道。
“但是,陈伯绝对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大好人!”
“实话告诉你,小时候我还被陈伯给吓哭过呢!”
洛潇潇闻言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阿姐也有被吓哭过的一天“真的?”
洛清禾神秘地瞧她一眼“那还有假?”
说话间,陈伯端着两倍热气腾腾的花茶来了。
“快尝尝吧,陈伯沏茶的手艺一般人还品不到呢。”
“陈伯,自夸了哟——”洛清禾与妹妹对视一眼,皆忍俊不禁。
陈伯闻言眉毛一竖,粗声粗气道“你还别不信,你二伯曾经就最喜欢喝我沏的茶!”
甫一入口,果然清香四溢,夹杂着霞栖镇特有的芙蓉花香,回甘无穷。一口热茶顺着喉咙一路往下去,如一股暖流将四肢疏通,驱散寒冬的冷意。
洛清禾舒服地眯了眯眼,她放下茶杯,正色道“陈伯,我来这里找你,除了拜访你之外,还想请你重新回洛家管事。”
陈伯“哦?”
洛清禾低眉思索一阵,最终下定决心把父亲去世的事告诉陈伯。
“什么——”陈伯惊得拍案而起,恶声道“你父亲的死,跟一个外人有关?”
洛清禾与洛潇潇对视一眼,洛清禾淡淡道“不止如此——”
“陈伯,这也就是我想要请你重回洛家管事的原因。”洛清禾无可奈何道,“如今的洛家,我实在不知道有谁可以信任,又有谁被收买了。”
“我真的不想把父亲操劳了许久的洛家拱手让人。”洛清禾望着陈伯,诚恳道。
陈伯恢复了沉静,他端坐不语,眉头紧皱,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陈伯,我知道你当初离开洛家,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洛清禾垂目,“也知道你当年可能受了很多来自于爷爷的委屈。”
说完,她便起身站直,准备给陈伯一个深深的作揖。
“洛清禾在此,代替洛家长辈,给陈伯赔不是了。”
陈伯一惊,他连忙起身扶住洛清禾,目光闪动道“禾禾,你何必如此!”
“上一代人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下一代人的身上。”
陈伯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如今你既然有求于我,我就应了你。”
洛潇潇在一旁一头雾水,她委实不知道洛家上一辈人都有什么恩怨,也不知道如何劝陈伯回来帮她阿姐,只能在旁边干坐着。
现在看到陈伯答应了,她心里稍微松一口气。
洛清禾欲要再对陈伯行一个礼,被陈伯及时制止了。
“陈伯,我知道您心中的百般纠结无奈,可您既然愿意回来帮我,那您如今就是洛家的恩人。”洛清禾颤声道,“洛家在风雨中摇摇欲坠,辛亏有您!”
陈伯转身踱了两步,他望了望这四周,这么些年来被他打理得极好的洛家祖宅,想了想,自己终究是为洛家操劳半生啊。
“禾禾,不必多说了。”陈伯望着洛清禾,“回去以后,我能做些什么?”
洛潇潇扶着阿姐坐回原位,看了看阿姐,她回应道“陈伯,我们准备接下来去一趟蓉城,然后直奔洛家。”
“哦?去蓉城做什么?”
洛清禾“拿回一件重要的东西。”
陈伯点点头,没再追问。
“陈伯,您能不能帮我们把张译的家人,到时候悄悄带到洛家?”洛潇潇吞了吞口水,颇有些不自然。毕竟这种事儿多少有些不光彩,她怕陈伯不答应。
当然,这也是预先和阿姐商量好的对策。
“好。”陈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反倒是洛潇潇诧异地挑起眉。
陈伯看她一眼,“很诧异?”
洛潇潇点头。
陈伯冷哼一声,“对付这种小人,讲什么仁义!”
语毕,洛潇潇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语气崇拜道“还得是我陈伯!”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陈伯道。
洛清禾“等我们把张译弄走以后,洛家就真正得拜托您了。”
陈伯“那禾禾你呢?你做什么去?”
“我要亲自去一趟加格纳。”
“绪云,没想到你的阿拉伯语说的这么流利嘛。”
刚才以游客身份进入齐岳山景区买门票时,售票员眼睛几乎要看直了。等到他们二人走了以后,裴江知还能听见售票员在背后小声嘀咕“没想到我们一个小县城的一个小景区竟然能吸引来两个阿拉伯人,真——”
他们已经走远了,后面的话他就没听清了。
“老大,你可别小看我。”绪云扬起下巴,骄傲道,“我还会——”
裴江知看他骄傲得像一只孔雀似的。
倏地,裴江知打断他“嘘!”
“怎么了老大?”绪云低声问。
裴江知目光紧紧盯着前面三个背着旅行包的人,他指了指为首的中年男人“看到蓝帽子黑外套的人没?”
绪云目不转睛地点点头。
“他是裴氏支系里的一个有点小权力的掌门人。”
“啊?”绪云张大了嘴,看了看身旁的裴江知,“原来大家都伪装一番才进来么?”
绪云不由自主地感叹道“老大,你还真是高瞻远瞩啊——”
裴江知睨他一眼“不然呢。”
他又看了看手中自家老爷子给的地形图,结合自身所在的位置,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对绪云道“咱们走这条路。”
“老大,咱们要走的路怎么跟他们走的方向不大一样?甚至有点背道而驰了。”
“要不你跟着他们,我跟着地形图,咱们兵分两路?”裴江知睨他一眼。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绪云瑟缩一下,“我有点怕。”
裴江知敲了敲他的后脑勺,“那还不跟上!”
恰好现在正是正午时分,日光高照,纵然在景区的茂密的山林里也能辨得清路。脚下一株株花迎风绽放,铺满道路两旁,尽态极妍,美得惊心动魄。南方的树木总是长得青翠高大,林立的树木耸立云端。
空气中还飘荡着草木的清香,置身其中,如在云端。
绪云时不时拿起照相机记录着。
裴江知注意到他的动作,问道“绪云,拍什么呢?”
“照片呀。”绪云又按下快门,“等我回去了,要写一本游记。”
裴江知好笑道“你还真当这次是旅游来了?”
说话间,他们走过一条弯道,眼前景色豁然开朗。
与之前一段大相径庭的是,在这处山顶上远眺远方,一片郁郁葱葱生机之景。他们这座山脚下,还有一片碧绿色的湖水。
今天天气极好,漫天的白云悠悠飘荡,平如整镜的水面清晰垂直地倒映出云朵的模样。微风拂过,水面上泛起阵阵细碎的涟漪,萦青缭白,水纹淡淡,衬着润碧湿翠、苍苍交叠的山。
好一幅人间胜景。
绪云连忙拿起相机再拍一张。
他端望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赞叹道“这片湖水简直像一块碧绿的翡翠,镶嵌在林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裴江知复又仔细端摩了一番湖水,湖水周围是一片高耸如云的青林,两座高山分别在这一片湖的东西两侧相望而坐。
各自流下来一条蜿蜒小溪,注入到湖水中。
这不就是一条项链么?
裴江知忙拿起手中的地图,仔细比对着。
可惜,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与之类似的地形。
裴江知暗骂了一声,这个不靠谱的老爹,传给他的地图不知道是几辈子以前的了,真不靠谱。
“老大,你看什么呢?”绪云凑上跟前。
裴江知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要是让绪云发现了未免太丢脸,他佯装正色道“这片湖有问题,咱们下去瞧瞧。”
绪云应声,两人正准备下山时,裴江知最后看了一眼翠绿色的湖面——
等等!
裴江知顿住脚步。
前几次看时,由于周围树木遮掩,加之他的注意力并不全然放在湖水上以至于忽略了它的形状——
再最后随意一瞥时,裴江知发现它竟然和自家祖传的宝贝勾玉的形状很相像!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再联想到这片湖水镶嵌在树林中间,仿佛一条美人脖间的项链。
“老大,你发什么呆呢?”绪云急声催促道,“我用望远镜看到你之前指给我的那一行人了!”
裴江知一凛,“在哪?”
心中陡然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马上就要到湖边了。”
裴江知又暗骂了一声自家不靠谱的老头,他沉着道“咱们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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