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轮到姜舒菁了。
“我不知该如何讲。”姜舒菁愁得皱巴着一张小脸:“让我听故事可以,要我讲,有些难。”
这正合姜舒窈心意。金光寺是京城最负盛名的大寺,故而位置并不偏远。她正担心待马车停下之前,不能将故事讲完呢。
“三姐姐不知怎样讲,那便让我先来吧,”姜舒窈毛遂自荐:“我可是已经想好的。”
“好呀好呀。”有人替她,姜舒菁巴不得呢:“快让我听听呦呦要讲什么。”又想起刚姜舒柔说的故事,姜舒菁犹疑道:“呦呦要说的,是怎样的故事?”
知晓她是对方才的事心有余悸,姜舒窈宽慰一笑:“姐姐放心,呦呦是从陶嬷嬷那里听来的。”当然,实际并不是,但左右她们也不会去找陶嬷嬷核对,一点小谎,无伤大雅。
虽没说话,姜舒菁却是肉眼可见的放松了。可怜见的,一个鬼故事,都给她吓出心理阴影了。
姜舒菁不介意,其他人自然也都没有意见了。
几人都看着自己,姜舒窈缓了缓稍有些慌张的心情,深呼口气,讲道:“此前,有一商人之女,生来貌美。她家中也算小有财富。但身为庶女,她不为主母所喜,日子过得不算很好。”
这是未曾听过的开场,几人都好奇起来。毕竟现在的话本,大多还是些富家小姐穷书生的桥段,这样的,还很少有。
“但有一日,首富的儿子看上了她的美貌,想纳她为妾。那女子自是不愿。而她虽不受宠,家里却万万没到需要卖女求荣的地步。且那富商的儿子们要争夺家产,女子的家人不愿染上纷争,最终自是不肯答应的。”
“那富商之子撂下狠话,便离开了。”
听到这里,几人的心都揪起来了。她们觉得,那富商之子必定不会甘心,不由忧心女子的命运。但她们又不能打断姜舒窈,只能屏息凝视,等她继续说下去。
只有姜沅听的晕乎乎地,与几人格格不入。但见姐姐们很是认真,他捧着小脸,模仿姐姐们的样子,乖乖等着四姐姐说话。
姜舒窈被弟弟可爱到了,忍不住揪了揪他的小脸,语气变得凝重:“后来,女子的父兄做生意连连失利。最为离奇的是,女子的兄长,竟意外落水而亡。”
姜舒蕙到底是要大一些,尽管姜舒窈并未明说,她也一瞬间便觉出了别样的意味。
她平时里虽不怎么出府,却也没少听说过别的人家的腌臜事。这样的桥段,虽第一次接触,却能联想到深层的东西。
姜舒柔心思敏锐,也体会到了短短一句话后面的波涛汹涌。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有姜舒菁迫不及待地问:“为何会突然这般?呦呦,你别停顿,快继续啊。”
悄无声息地观察了眼姜舒柔,看她脸色并没有变化,姜舒窈才接着讲:“儿子去世,生意又被打击,她父亲气急,竟卧床不起。很快,也离世了。”
“那女子被富商之子娶回家纳为妾室。她不懂生意,虽然心里细腻。察觉不对,却到底发现不了何处出了问题。那男子虽明说了以后还要娶妻,但待她极好。女子从未被这般对待过,很快便沉溺在男子的柔情中。”
“然而,她忘了,男子不会只有她一人。”
“直到,他娶了妻,她伤心之下,前去质问。男子一时愤怒,把一切和盘托出,并直言她只是一个不值钱的玩物。女子这才明白,她的父兄,竟都是因他而死。”
“然而她一介孤女,又如何能与他斗?她试图杀了那男子复仇,皆以失败告终。就连她绝望之下想自刎谢罪,都未能成功。”
“后来,那男子又说自己对那女子是一片真心,还为了她休妻。女子别无选择,只能试着接受。”
姜舒蕙忍不住皱眉。因安氏的缘故,她对这类男子极度不适。听到女子要试着接受,就已经没了想听下去的欲望。
然而,妹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也许结局并不是她想得那般。
姜舒菁的表达就要更直接一点了。她皱眉道:“怎么这样。结局如何?”
“故事的结尾啊……”姜舒窈故意卖了个关子:“二姐姐觉得呢?”
没错,这便是她之前想到的,用来试探一下女主的办法。若女主从小就是恋爱脑,她就真的没办法了。
现在的姜舒柔,与前世的姜舒柔到底不一样。陈氏心胸宽广,且有与自己庶妹和睦相处的经历,她对府中的庶出子女不可谓不宽厚。
她并没有经历过被下人看不起,连像样的头面都没有几样的日子。也没有过视一人为救赎的感觉。
所以,此时的姜舒柔温柔却坚定地回答:“无论如何,若是我,必然不会放弃复仇。”
府中除姜舒窈,唯一有兄长的就是姜舒菁了。所以她特别真情实感的赞同:“就是。若是有人害了我哥哥,我定要让她去九泉之下陪他。”
激动之下,她还以手比剑,直直地指向了前方,仿佛那里就有一个她的仇人。
姜沅什么都不懂,也跟着挥舞着小手,气势汹汹地喊:“陪他!”
话说的气势很足。但是……
“菁儿,”姜舒蕙好气又好笑:“谁教你这些的?”好好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尚未读书,竟先学会了“九泉之下”这样的词,还比剑,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姜舒蕙还是有些威严在的。见形式不对,姜舒菁立刻放下手,乖乖坐好,宛如一个好宝宝。
“所以,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姜舒柔莫名觉得,这个故事对她来说很重要。
姜舒窈这次没吊她胃口,很干脆地说了结局:“后来,那女子放下了仇恨,和他过起了新生活。”
听到这句话,姜舒蕙不仅是皱眉了,这次,她脸都要黑了。这两人,竟如此恶心,那男人不考虑他的妻子便罢了,那女子居然能这般“宽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