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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海?”
顿时,老爷子眉毛眼睛胡子都皱在一起,眼光有些不善。
他是个极其传统的人,在他心中凡是不好好种地伺候庄稼的,都是二流子。
所以,虽然建国之后轻赋税,也有一系列的举措促进商业。可大明朝商人地位低下,不能使用奴婢不能穿绫罗绸缎。
商人尚且如此,更别谈漂洋过海做买卖了。
开海不就是允许百姓出海经商么,这事他明白,但他就是从心里隔应。
茫茫大海一个不好,就是死无尸。而且一走就是好几年,老话说父母在不远游。都是有家有亲的,为啥要出海?
孤儿呀?
在家种地,孝顺父母,老实巴交的不好吗?
凌汉见老爷子脸色不好,心知老爷子定是想左了,赶紧道。
“我大明海疆万里,现在却只有泉州港通海商,中华空有富饶万物,却换不成新钱。”
“远的不说,臣查阅前朝存档。宋室偏安之时,光是广州海关一处,一年的进账就是,二百万!”
说着,看看老爷子,重重道,“现银!”
老爷子正捋着胡子,手突然一抖。
“二百万现银?嘶………”老爷子心中道,“这顶多少州府的赋税了,怪不得老赵家让人揍那样,还挺了一百多年!”
凌汉继续开口,“这其中,茶税就七十五万!臣听皇太孙殿下说过,茶叶在咱们这不值钱,但是万里之外的番邦却等同黄金。因为普天之下,只有咱们这才有茶叶!”
老爷子眉毛一扬,朗声道,“要么怎么说咱们是天朝上国呢?天下的好玩意,都在咱们这!”
群臣纷纷表示赞同。
其实他们的骄傲完是有理由有资格的,中华文化历来是世界之巅。在他们心中,世界上除了华夏之外,就都是番邦。
“你说这些咱都知道!”老爷子先是点头,随后话锋一转,“可商贸的事,不是三两天就能兴旺起来的,也不是拍拍脑袋说开海就能行的。”
“再说,开海了,就有百姓要出海,都出去不回来咋办?都去做买卖了谁种地?”
老爷子的话引得许多保守的大臣纷纷附和,天下就两件正经事,种地或者读书。
“殿下当日的意思是,朝廷可先组织船队出海,让水军护卫………”
老爷子忽然打断对方,“朝廷组织出海?”
“太孙殿下的意思是,可以找时机朝廷牵头,组织一支浩大的船队出海,一是勘察海路,二是扬大明国威,三是沿途清剿海盗,确保海路安!”
老爷子忽然笑出声,“哦,水军出海!呵呵!”说着,目光一变,“他是要去抢吧?”
他心里始终记着,当日朱允熥在大学堂中,对他那些小儿子们说的话。什么沿海诸国,虽是番邦但盛产黄金香料,能做买卖就做,不能做就抢。
这番混账话说得那些小王爷们两眼放光,暗地里总是吵吵着将来要要出海等等。
老爷子话音落下,顿时大殿中寂静无声,许多臣子的脸色怪异起来。
大明乃是天朝上国,怀德四海威服海内。怎么听皇上的意思,皇太孙有意让水军出去抢那些番邦?
真是岂有此理!
“你要是说,开放几个通商的港口,慢慢放开海禁,咱还能商量!”老爷子沉思道,“可一下子要出海,这事要从长计议!”
闻听此言,凌汉心里大喜。
“皇上的脉,果然还是皇太孙摸得准!”他心中不禁想起,皇太孙给他的信,“跟老爷子谈事,漫天要价。不然,老爷子一点口都不松!”
凌汉虽然已七十多岁,但干劲十足,又是务实派开明的官员。对于海禁一事,有自己的看法。
人间有百业,只要百姓能用以糊口谋生,既不触犯王法又不有违伦常,就算是出海又有何不可?
当下,马上朗声道,“陛下圣明,既然出海之事有待商榷,那开放海港口岸就势在必行!取税银充实国库,用以民生,乃大善之举!”
老爷子想想,似乎明白了,瞪眼看着凌汉,“敢情你在这等着咱呢?”
本要发怒,但转念一想,凌汉虽然头铁,但也不敢这么算计他。唯一能出此策略,指挥六部大臣跟自己打官司的,也就只有自己那宝贝孙子。
心中的火又马上消了大半,想了想,“这事是皇太孙提起来的,那你们就等他回京跟他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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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怕是一时半会也回不了京。
从开封开始,沿着洪水决堤的方向,尉氏,扶沟,周口等地微服查看。
让他略微宽心的是,这些受灾地区的地方官还算恪尽职守,能妥善处理灾情,安置灾民。尤其是淮阳一地,地方官从救济灾民开始,就把青壮召集起来,以工代赈。
不过,这一路走来,仿若调研一般,让他对北方百姓的生活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大明的经济中心在江南,江南的赋税占据天下七成,人杰地灵商贸繁盛,尤其是苏杭和沿海之地,已经隐隐有了自由经济的萌芽。但内陆诸行省,依旧是千年不变的农业为本。
这就使得百姓没有其他的路走,只能禁锢在土地上,看天吃饭。
除却经济还有文化,以前朱允熥去苏杭之时,沿路各处学堂私学随处可见。而在中原一连走了多处,都没见到一处私学。
“孤记得,查抄天下僧产的时候,曾说过用庙产给各地治学,怎么地方上,私学没有,官学也不兴旺呢?”
通往周口的官路上,马车缓慢的行驶着。
因为是微服私访,只是寻常马车,车辆里除了他之外,还有解缙和铁铉,所以显得有些拥挤。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铁铉开口道,“臣就是中原人,略知一二。以中原为例,读书的多是官员子弟,寒门学子甚少!”
“宋室南渡以来,北方沦为胡地,金时女真汉化重视科举。但金元连年大战在此,什么都打烂了!再往后大元一统,几乎是不开科举,更不重视各府道官学,所谓圣人文章,不过是给汉人看的摆设!”
“而后大明代元,中原和北方各地又是连年大战。读得起书的豪门大户,要么破于乱世,要么南逃安身,老百姓饭都吃不上,谁还在乎能不能读书呢?”
“如今殿下有恩,命各地整顿官学。但恢复学风,非一朝一夕之功!”
“臣看来,数百年之乱,没个三五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
是呀,根子还在一个穷字上。
读书是要钱要闲的,天下无数贫民,寒门学子却屈指可数。若是家有耕地,又有牲畜牛马,自然舍得让孩子读书识字。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北方百姓的担子太重。江南赋税充国库,而北方之地,九边用兵都是就近取粮征税。
虽说军卫有屯田,可话说回来,那些屯田够兵士们自给自足都不错了。
朱允熥思维跳跃,一件事想到另一件事,事事都不尽如人意。
其实也不是他思维条约,江山社稷本是一体,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和其他事情无关的。
解缙开口道,“殿下,道德文章盛世兴,推行官学急不来!”
“不是急!”朱允熥微微一笑,“一路走来有感而发,没有外人,咱们君臣三个随意说说!”
话音落下,车厢忽然停。朱允熥措手不及,身子晃了两晃。
紧接着,听外面侍卫厉声喝道,“什么人拦住去路?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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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下角度思路,嗯嗯!
今天欠一章,我好好琢磨一下,会补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