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一位副将自然无伤大雅。
灵王朝很大。
大到缺了谁都不会有任何损失。
哪怕是帝君没了,再立一个就是。
更何况是区区王爷手底下的副将。
只是副将的背叛,却仿若是蝴蝶掀起的一股风,最后迅速席卷了整个平溪。
「我们怎么能对自己信奉的神灵动手!」
「赢不了的吧?那可是神灵!」
「啊啊,原来都是存在的,这一切都是存在的——」
生灵的意志开始崩塌。
在某一刻,在场所有生灵的心中都生出了一种‘不可战胜’的念头。
随即五瘟神便趁机钻了空子。
平溪王姬吉遭到疑似被重创,仅有一息尚存的五瘟神趁乱逃走。
……
“所以说,你是才知道那位叛将的背后是五瘟神?”
姬轩震惊于少女给出的答案。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平溪王在这么多年来居然一直认为那位叛将仅仅是因为单纯地理念不合才与他分道扬镳。
甚至都没能够查出来对方与五瘟神之间的联系。
是啊。
炼制解药的灵器落入了对方手中。
所以病疫自然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因为材料珍惜的缘故,以王府内的资源,想要重新炼制出一件灵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自从叛将消失后便仿佛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演变成如今的局面,似乎都是理所当然。
见少女面露愧色。
姬轩轻笑一声道。
“不过无所谓。
就算现在才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放心,只要有我在,区区五瘟神也不过是蝼蚁。
它根本奈何不了——”
未等姬轩把话说完。
却见一道绿色的流光突兀地从边上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激射而出。
径自穿透了姬轩的胸膛。
姬轩霎时间怒目圆睁,挪动着身子一转,看向那道流光射出来的方向。
却见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道虚幻的绿色身形正朝着他摆了摆手。
再见一旁的少女先是一愣。
随即尖叫着高呼。
“大人——”
“混蛋,我——”
姬轩捂着自己的胸膛。
仅仅是片刻,胸口便已经被深红色彻底地覆没。
一股浩然的剑气自他身上散开,凛冽的剑芒如雨一般落下,朝着那道虚幻身影激射。
却仿佛是落到了空处一般,根本无法耐他分毫。
五瘟神的神祠本就是人最多的地方。
如今突然有人如姬轩这般捂着胸膛这般挣扎着,顿时人群就炸开了锅。
有的害怕的已经撒丫子跑得老远,有胆子大的也趴在远处默默地观望。
剑域展开,压抑的灵压令修为低下的生灵根本没有办法靠近。
“我怎么可能——”
姬轩向前蹒跚地走了几步。
便在下一瞬间。
第二道黄色的流光袭来,这一回,直接贯穿了他的头颅。
霎时间。
姬轩的眼中神采散去,连带着那浑噩的剑域一起,整个人委顿地倒下。
地面上只留下一片血泊。
“大人——!”
少女惊恐地回望四周。
但还没等她看清楚攻击从何而来,一道利刃突兀地闪现。
瞬间穿透了少女的脖颈。
她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叠在了姬轩的身上。
刹那间,少女身形散去,显化出一条白蛇的模样。
「拥有克制我们的力量。
但终归只是一介生灵。
唯独要害被集中,便不可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至于你。
呵呵。
就算我的力量无法伤及你分毫又如何?
你也不是不死之身。
该说你们是愚蠢还是天真呢?
居然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的面前,堂而皇之地说着那种话。」
虚幻的绿色身影散去。
有如一阵风吹拂在所有人的身上。
令仍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丝暖意。
「不过你们虽然愚蠢,……但魂魄还是挺美味的。
唔。
真是妙极。
呵呵,啊哈哈——」
这场杀戮来得没有丝毫征兆。
而很快,便有一个驾着平板马车的黑衣人徐徐出现在此处。
将地上的尸体打扫干净后,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
「那么。
碍事的家伙已经消失了。
姬吉孤注一掷地请来的外援也没能够阻止我们。」
黄色的光圈绕在老人的脖颈上。
有如一条璀璨的项环。
「那个少年的确是从中域来的某个大人物。
只不过已经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现在还是将注意力放到‘祂’的身上吧。
我能感觉到,‘祂’马上就要完成了。」
绿色的风自远方吹来。
落在老人面前,化作一道虚幻的身影。
「就像我亲眼所见的那样。
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在既定的命运中祈祷。
在梦中尚要挣扎着苟延残喘。」
“那么就开始吧。”
老人的眼眸中仿佛燃起一簇红色的火苗。
他从蒲团上站起身子。
原本安置在膝盖上的小巧玉盒滑落到地上。
“在他们还没彻底完成之前,我们这边要领先一步。
当初的盟约。
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现在——便要让所有人都回忆起曾经的信仰。
我等的信仰,我等的神灵,必将夺回过去的荣耀!”
「嘁,少说点大话。
反正归根结底,你和那些生灵想要的东西也没差吧?
真是一个小人啊,没想到居然能将自私自利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别这么说嘛。
我们姑且算是盟友的关系。
而且你看。
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帮助你?”
「你是自愿的吗?」
“那倒不是。”
老人冷笑一声。
原本脸上浮现出的些许癫狂也随着这一声冷笑散去。
碍事的存在消失了。
最关键的平溪王也陷入了昏迷。
只要平溪王不在,那么整个平溪便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这一切。
那位老王爷看样子是棋差一招。
不。
或许仅仅是‘运气不怎么样’吧。
毕竟在之前,姬吉原本是有机会将一切全都肃清的。
……
祝戊将手中的传讯玉简捏得粉碎。
他已经得到了消息,那个被甩出去的‘麻烦’最终还是完美地解决掉了。
到底只是一团不通人性的‘异物’。
他心中不免生出几分鄙夷。
不仅仅是死了一个从燕宁来的大人物,连带着那个可能成为不确定因素的小麻烦也一起消失了。
虽说有些对不起那个女人。
但祝戊并不感到可惜。
毕竟成大事总得有一些牺牲,只要这些牺牲没有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那就都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
接下来才是正题。”
他的目光落到前方两人身上。
朝着他们伸出来一只手。
“我不愿平溪还有那么多生灵忍受痛苦。
所以还请师弟师妹助我完成最后一步。
我们要将人心全都统一起来。
我相信人心所向,一切灾厄终将化归于无。”
“宗主可是对那五瘟神有了对策?”
这美艳的中年女子上前一步。
恭敬地朝祝戊行礼。
祝戊颔首,淡淡地说道。
“虽说是神灵,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旧神。
我们队神灵的信仰固然根深蒂固。
但真正信仰神灵的人又有几人呢?
当年那件事情的结果无人知晓,不过……我们却知道。”
语罢。
这中年女子眼中便透出一缕精芒。
她当即明白过来。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准备。”
“哦,对了。
顺便再把另一条消息传出去。
反正都要开始争斗了,握在我们手里的筹码自然是越多越好。”
祝戊的手已经开始在微微颤抖。
这是喜悦。
他发自内心地为自己、为平溪的百姓感到高兴。
但他又在此刻忽地想到了什么。
不由得皱了皱眉。
淡淡地说道。
“还有就是关于昨天夜里在平溪城发生的那件事情……”
……
「那么,这就是事实。
姬轩已经死了。
这正是平溪王付出了极重的代价请来的帮手,却因为对方的刻意隐瞒而马失前蹄地死了的,某个可怜虫的结局。」
黑衣人将车上堆积起来的尸体倾倒至一处空地。
随后手中的火折子落下。
妖异的紫色火焰瞬间将那些尸体吞没。
才过了数息时间,这些尸体便只剩下了齑粉,消散于空气中。
唯有余留在空气中的浓重焦糊味还在向周遭可能出现的人诉说着。
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第三者已经黯然退场。
现在。
只剩下了两方势力的追逐。
究竟谁才能够笑到最后呢——」
「噗嗤——」
「喂,笑什么啊。
这有什么好笑的。
是因为被烧的不是你吗?
别笑了啊。
你就不能有点危机感吗,毕竟你看,他可是连你仅有的一点特长都学去了。」
黑袍当中有什么在蠕动。
随即一只雪白的幼兽,从黑袍人戴着的兜帽间隙一闪而过。
那兜帽有一瞬间被扯下,又被黑袍人紧紧地拽紧了。
「我警告你,再这样我可就要发火了!
呀——别拽那边。
我快坚持不住了——」
「你们都安静一会儿。
我们尚在祂的监视当中。
更何况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若是这时候突然窜上台,我们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可就都浪费了啊。」
兜帽之内。
那双无神如同死者的眼眸当中。
闪过一道幽蓝色的流光,如同一只蝴蝶翩翩起舞。
「至于我的计划嘛。
且安心便是。
计划早已进行,而结果——一如我所预料的那般。」
「计划?什么计划,不知大人能否说来听听?」
「这就要从五瘟神的传说说起了。」
一直到那黑袍人驾着马车远走。
才见周围一股闪动着绿色光晕的风一闪而逝。
将地上残余的痕迹彻底地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