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沫叹为观止。
“哇,迦南!没想到你还是个人才啊!”阿沫大惊小怪道,“你这个雕的是我和璟华吗?真像啊!你知道吗?我们也去过杭州玩,也坐过船的!”
她跟着璟华,痛快玩的日子真的没多少,说来说去,也无非就是一个杭州。
但阿沫却并没有觉得什么,拿着那个未完成的萝卜兴高采烈,东瞧瞧西看看,爱不释手。
“迦南,你能把这个送给我么?我晚上拿给璟华看!”
“不好。”
“为什么?”阿沫不解,平时迦南对自己虽不说千依百顺,但基本都不会拒绝自己的,“又不是多精贵的东西,迦南,你别这么小气么,手艺是你的,你想要自己随时再雕一个呗!”
“不雕了,就这样。”迦南栩道。
“啊,可就差最后几步了啊!你看,璟华的脸还没弄好呢?”阿沫撅着嘴道,觉得好可惜。
迦南栩一反常态的沉默。他收起雕刻刀,将那个半成品留在阿沫的案台上,并没有像往常那般一脸笑容。
他那么用心地去雕琢她,在一个烟雨濛濛的时节里,他喜欢的女孩娇俏地站于船头,含情脉脉望着身边之人。
那名男子虽然五官模糊,但面部轮廓圆润饱满,自然也不是清秀出尘的璟华。
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不过是情之所系,情不自禁就随手雕了出来,直到阿沫点破,这才幡然醒悟,如在云端打了个瞌睡,然后撤走了法力,于三十三重天直坠而下——
别做梦了,她是天后!
迦南栩沉着脸,但那脸其实不是沉给阿沫看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入非非,辗转反侧,那些明明是不可得的东西,明明是走不通的路,为什么还要去想,去念?
他听阿沫说起璟华,说他剑法如何出神入化,说他的四绝杀又如何惊天动地,说他如何在阵前杀敌,气冲霄汉,揽月饮血,寰宇无敌。
那时候,他就有点后悔,为什么早先没有听爷爷的话,去练一练家传的武学,至少在阿沫心里头,自己并不是个只会煮饭的厨子。
而现在,自己真的只是个厨子。阿沫拜了自己为师,也不过是学些烹饪炸煮,还是煮给那个人吃的。
迦南栩叹了口气。
“今天就到这儿吧,这艘船你若喜欢,就拿去,我不要了。”他意兴阑珊。
“迦南,你是不是不高兴了?”阿沫看出他的不寻常,“今天还不到申时呢!”
“哦,没有,”迦南栩笑得有些心虚,道,“只是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有锅无色无相汤要炖,得炖十二个时辰,我现在就得走了。”
阿沫有点怀疑,不过迦南栩既不愿说,她也不强人所难,点点头道:“好吧,我本来有件事想求你,你今天既忙,那就改日再说吧。”
“什么事,你说。”他停下步子,含笑望她,眸中一如往常。
阿沫有些犹豫,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难以启齿,但想了想,仍期期开口道:“就是……嗯,就是你上次被蒄瑶抓去做血奴的事。迦南,你能不能劝劝你爷爷,让他……让他……”
“你想让他怎样?”
阿沫咬唇道:“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说不过去,但,唉……”
迦南栩走过来,离得她更近。他低下头,仔细看她欲言又止的窘涩模样,那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洋溢着他魂牵梦萦的美丽,也映出他自己的身影。
迦南栩淡淡笑道:“我是你师父啊,徒弟开口,师父怎能不帮?”
“太好了!”阿沫开心道。
原来,她是想拜托迦南栩去说服他爷爷迦南枫叶,撤消了他们金翅大鹏家对琛华和蒄瑶的诉状,这虽然看上去对他俩罄竹难书的罪状并没多大影响,但其实却大不一样。
琛华和蒄瑶所杀一百二十三人,虽然人命无贵贱,但其中只有三人,是导致他们罪行直接被揭发!
一为静安,一为东渊,另一便是眼前这个死里逃生的迦南栩。
与那些默默无名的血奴相比,这三人都有些来头,莫名失踪后,总有人会问,会寻,牵丝剥藤,最后露了马脚。
“璟华是没说,但我看得出他这两天总是心事重重。公审的日子越近,他就脸色越差。迦南,琛华毕竟是璟华的亲弟弟,蒄瑶也怀了宝宝,如果宝宝生下来,却没了爹爹娘亲,不是也很可怜?”
她望着他,恳切道:“我知道璟华绝不可能徇私,但若是我们能为他们两个减轻些罪行,让将来的宝宝能见到爹娘,不也是功德吗?”
迦南栩笑着,轻轻道:“我以为你求我,是为了不让陛下难过。”
阿沫道:“这也算一部分原因吧,琛华和蒄瑶若被判处死,璟华定然伤心。莫说是他,我也会难过。”
“单是为了‘不让你难过’这条,便足够了。”迦南栩微笑道:“不就是撤销诉状么?蒄瑶虽害了我,可你也救了我,你说撤就撤好啦。”
“真的吗?你有把握劝服你爷爷?”
“你放心,我爷爷最疼我,我好好求求他,定没有问题。”
迦南栩拍胸脯保证。
------------------------------------------------------------------------------------------------------------------
璟华从涵澹阁回来的时候,阿沫一般都已经睡着了。
他总是轻轻地躺到她身边,再轻轻抱住她。
她真好,可爱极了,可爱到他经纶满腹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可爱到即便他生来沉静如水,一遇到她却立即波涛汹涌,爱到发狂。
她如果仰天睡,便会占了整个床,他就委屈地缩在一边,腾出一只手给她枕着,半撑着身体爱怜地看她。她如果侧睡,那他就陪她一起躺下,仍是一只手给她枕着,另一只手从后面轻轻环住,依然爱怜看她。
睡到半夜,阿沫会翻个身,把自己面对着璟华,也会热情地伸出手来抱他,同时还必须有一只脚翘在他身上。若是没有翘到,则会在梦里发出几声不满的嘟囔。
不论哪种睡姿,璟华都喜欢得紧。
如此可爱的女人,是他的。天天醒来便能看到,夜夜还能相拥而眠。
可今天当璟华抱住她的时候,她清清楚楚说了声,“晓得回来了?”
璟华失笑。
这句略带嗔怪的话,也让他喜欢得紧,那些成亲了许久的老夫老妻,都这么说。
他轻轻咳了咳道:“沫沫,这是怪我回来太晚么?”
阿沫点点头,转过身,用温暖的手紧捂住他,蹙眉道:“怎么回事?我看你最近咳嗽又厉害了许多,这手也是,才入秋就冰成这样?”
璟华漫不经心道:“你睡得早,不晓得九重天上过了子夜后便冷得要命,那些守夜的士兵三伏天里都得裹着冬袄。”
“既晓得晚上冷,那就多穿点啊!下个月沅姐姐便回来,你若哪处不合她的意,有你苦头好吃!”阿沫幸灾乐祸道。
璟华微笑道:“我不怕吃苦,我若吃苦,便问沫沫讨糖吃。”
“问我讨糖?”阿沫不解,“我有什么糖?你不是最怕……唔……”
阿沫尚未说完,璟华已抽出手来,将她抱起,轻轻压在身下。
沁凉的唇贴了上来,带了好闻的冷香,他清泠的呼吸起起伏伏,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急促。
在泗水阁住了半月,最近虽住了回来,却又夜夜迟归,璟华算了算,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有将娇妻紧拥在怀。他看似平静,实则思念早已汹涌而至,在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每日都抱着她睡,但日日都无眠至天明,他想要她,却又舍不得吵她。她清澈得像甘泉,她甜蜜得似美酒,芬芳馥郁,娇艳撩人,让他捧在手心里,舍不得品尝,更舍不得放下。
璟华吻着她,尽量控制着自己心跳的节奏。他最近被那个地方折磨得精疲力尽,但今天当它再度狂躁猛跳起来的时候,他却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轻轻地动手,小心解开她的衣服,像在剥一颗冒出头的鲜嫩的小笋,他不敢多用一分力气,仿佛一用力就会把她折断一般。
然而显然他想得多了,阿沫是个性急的姑娘,她在璟华解她衣服的同时,并没有光等着,而是主动也去解了他的,认真道:“我们一起脱,这样好快点。”
璟华的脸皮厚不过她,浅浅晕了层粉色,令那苍白的面颊顿时好看上许多,低声道:“如此甚好。”
他贴了上来,向来清凉如玉的身子已经变得火热,丹田下喷薄出的炙热令他仿佛又回到被火行灵力炙烤的日子,他被这热浪蒸腾得口干舌燥,意乱情迷,头脑昏钝而冲动,他急急地要在她身体里获得沁凉温柔的抚慰。
进入的一刹那,他听到她低低地呻吟了一声,闭着眼,咬着唇,轻轻颤抖。她终是怕羞的,璟华想,方才还满嘴大话的人儿,现在连睁眼看他都不敢。
她真的不敢,任君采撷般的一动都不敢动。她只知道要抱着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她像是迷路的小猫,看到来接自己的主人后便紧紧拽住,再也不肯松手。
她闭着眼,鼻尖上还有一滴晶莹的小汗,长发铺洒在绣枕上,柔软芬芳。
璟华忘情地紧拥着她,带着她一次次飞升入九霄天外。他尽量温柔,因为知道她有些害怕。每次都害怕,却又喜欢。这就像是一场甜蜜而刺激的冒险之旅,伴在身边的是她最爱的璟华。
她战战兢兢地享受着,直到最后他要抽身离去,她才嘤嘤地无赖道:“呜呜,不许走……璟华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