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京茹,娘有几句话跟你说。”秦母看着女儿,轻声说道。
秦京茹心情愉悦,脸上红红的,只是光线暗,看不清少女脸上的表情。
“姥姥病怎么样了”
秦京茹的姥姥上了年纪,这几年体格一直不好,前几天下地又摔了一跤,老太太彻底卧床不起。
秦母回娘家,也是为了看望母亲。
秦京茹姥姥家条件不怎么样,尤其是秦京茹的舅舅,是个残疾人,当年秦大平修水库,小舅子为了给他送饭,摔断了腿。
但事情责任也不能全怪秦大平,因为秦京茹的舅舅当年是因为路上调戏一个姑娘,被人推了下去。
摔断腿也只能吃哑巴亏,毕竟这年头儿流氓罪是很严重的。
之后,秦京茹的舅舅一直喝秦家的血,娶媳妇都是姐姐姐夫的钱。
本来秦大平家里条件还不错,毕竟秦大平勤劳,还有一门手艺。
但这么多年,有一个吸血鬼,早就让家里入不敷出。
几个孩子都大了,却连间大房子都没有。
秦京茹对这个舅舅也没什么好感,但她姥姥毕竟是她姥姥。
“人总要走的,你姥姥年纪不小了。”秦母眼睛含着泪,感叹地说道。
人随着年纪增长,对生死的看法也会变化。
秦京茹没说话。
秦母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说:“今天你姥姥还问你来着,说京茹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不定门亲事,她怕是等不到了。”
说着话,秦母从一旁拿出一个手帕。
她轻轻打开,里面是个玉镯子,成色很不错。
秦京茹的姥姥当年是地主家的女儿,因此给她留下不少好东西,但很多都被秦京茹的舅舅给败了。
“这是你姥姥给你的”
秦京茹看着那镯子,突然感觉心里闷闷的。
“闺女,你和李放”秦母接下来的话,让秦京茹脸色微变。
秦京茹默默无言,秦母则是叹了口气。
“你喜欢他,娘不反对,只是这一天天的,他不给你个准信儿,到底是对你有没有意思呢?”
秦京茹听着母亲的话,只觉得脑袋很乱。
明明她在李放面前有勇气,怎么面对母亲的质问,突然就没了底气呢。
所以,李放对自己该是有意思的吧。
秦京茹不确定的想道。
李放骑着自行车,正要离开村子去上班,还没到村口,就被叫住了。
女人嗓门大,他听得很清楚。
“放子,放子,帮婶子个忙。”女人身材矮胖,皮肤黝黑。
李放一看,这女人应该是大队长秦福生的儿媳妇,也就是秦林的亲妈,李放只知道她娘家姓王,是个做豆腐的。
“咋了婶子。”李放停下车子,笑着说。
王招娣露出个笑脸,从手上提过一篮子鸡蛋。
“能不能给你秦林哥捎去,捎他学校去就行,他这周没回去,我这不是惦记着他,给他补补身子吗。”
虽然儿子名义上被过继了,但还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不能不疼。
李放点了点头。
“行,包在我身上吧。”
他正要走,王招娣又扯住他的衣摆,把两个熟鸡蛋塞进他衣裳兜子里。
“你也吃,新下的蛋,好吃,婶子谢谢你啊。”
妇女淳朴的笑容让人很难拒绝。
“那就谢谢婶子了,我会完好无损地交给秦林哥的。”
李放点头,冲她摆了摆手,骑车离开了。
李放到秦林学校的时候,学生们还没上课,门口的看门儿大爷正在那看着报纸。
李放看了看手表,差不多秦林也就快来了。
他知道秦林上学每次都是头几个,是个勤快人儿。
应该不会等太久。
也耽误不了自己上班儿。
就这么等啊等,李放等的花都快谢了,也没等到这哥们儿。
这时候,门房也看见他了。
这小伙子在门口等了这么久,看上去是去找人,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他也没等到。
门房大爷也好奇了。
“小同志,你这等谁呢?”
大爷嗓门不小,让李放吓了一跳。
李放嗨了一声:“我找我一个朋友,替他家里给他捎点东西。”
大爷哦了一声,把报纸叠好,放在一边,背着手问道:“是咱学校老师还是学生,你说说,没准我认识呢,刚才过去那么多人,兴许你没看见他。”
李放这么一琢磨,随即说道:“不可能吧,我眼神儿好着呢,我那朋友叫秦林,是学生,个子不高”
大爷听到秦林的名字,呦了一声。
“你要是说别人,我可不一定记得,这小秦,我还真有点印象。”
大爷一拍大腿,眼睛一亮。
李放从上衣口袋拿出根烟,递给大爷。
“您说说?”
大爷眼睛一咪,脸上扬起笑容:“这小伙子挺勤快,每次上学都是头一个,走的也最晚,学习刻苦,平时帮着我们做不少事儿,还是三好学生就是这几天好几天没来上学了,听说是跟人打架,被学校处分,在家反省呢。”
李放睁大眼睛。
这秦林,性子软,甚至说的上是懦弱,还能跟人打起来。
大爷抽了口烟,感叹道:“这烟就是比咱自己卷的有味道。”
李放笑了笑:“大爷,您知道秦林跟谁打架吗?”
说着,李放把一包烟都塞进了大爷的手里。
这回大爷没收下,又给李放塞了回去:“咱不收这个,太贵重了,就随口的事儿,咱爷们儿不能干这种贪污的事儿好像不是学校里的人,毕竟公安好像都去了。”
李放颔首。
“真是谢谢您了。”
大爷挥挥手,背着手又走回了自己的岗位。
这下,李放看着自己手里这筐鸡蛋,犯起了愁。
烫手山芋。
既然承诺了,就得给人家办事不是。
李放索性先回单位请了个假,又按照记忆里秦林家的地址,寻了过去。
秦林他叔祖父秦福成是粮食局的干部,住的是干部的筒子楼,因此很好找。
只不过到了,李放反而犹豫了,到底那栋楼,他就不知道了。
正头疼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