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双喜,马托娅看到妈妈是一脸的不高兴,忙说:妈,你生气了?
“我生气?我还敢生气?”娜仁图雅说完就出去了,不再搭理托娅。
阿吉奈一直闷着,托娅只好和爸爸说:爸,你是咱们萨仁台嘎查最明白事理的人了,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马额尔德木图叹了口气,说:你就知道给我扣帽子。我还能说啥?你说的——都有道理。“雄鹰绝对不去捕捉苍蝇,英雄不会去计较小事”,你马托娅能当英雄,爸爸我是——当不了啦。
老人说完苦笑起来。
额尔德木图想要羊,特别是双喜说的“一家一只”的安排很合理。在阿吉奈面前,他不能说这话,那样会显得自己太小气了。
阿吉奈在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速度缓慢地骑着摩托车,带着白马回奔牧点。
…………
娜仁图雅开始不和女儿说话了,这该如何解决呢?
其实,马托娅的心里很苦闷。阿吉奈走后,她试着几次和妈妈没话找话,老人就是不理她,瞅都不瞅,扭头就走。
托娅自己躲在屋里,拿起刺绣却怎么也绣不下去,想着妈妈的不理解、丈夫的不太支持、爸爸的勉强应付……想着妈妈在意那奖品羊是因为老人知道这对家里很重要,想着这么多年还是没有让父母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想着自己本不富裕的日子和奋斗的艰难,一肚子的委屈涌上心头。
生活,为什么就这么难啊?
托娅哭了,哭得很伤心……
额尔德木图听到了东屋里女儿的哭泣声,就趴在阿斯根的耳边儿说:大外孙子,去看看你妈妈,她好像哭了,你要好好哄哄。
阿斯根噔噔几步跑了过去,推门一看,妈妈正在擦眼泪。
“妈妈,你咋哭了?”阿斯根满是疼爱地问。
“还不是你气的?”
“妈妈,我没惹你生气啊?我可听话了,正和姥爷学故事呢。”
“你啊,就是爱吹牛。那天从那达慕现场回来的路上,你和小山他俩说啥了还记得吗?”
阿斯根挠了挠小脑袋瓜,说:记着呢。
托娅:你啊,不该说的话不能乱说。你说咱家的白马——
“妈妈,是白龙马。”阿斯根纠正道。
“行,白龙马就白龙马。你说咱家白龙马比老沈家的摩托车还快,那不胡说呢吗?还说咱家是新摩托车、人家是旧摩托车,这让小山和小岭听着很不舒服。咱不能啥都显摆啊?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团结,不能挖苦人。”
阿斯根听明白,害羞地低下了头。
托娅又说:“牛因为有犄角容易被人抓住,人因为有舌头易惹是非”,以后说话的时候,要多想一想,不该说的不要顺嘴就往外冒。骄傲的人除了影子,没有朋友。
“妈妈,我听话,再也不瞎说了。你别哭了。”阿斯根上前为妈妈擦眼泪。
托娅把儿子抱在怀里……
…………
马托娅和儿子阿斯根在东屋唠嗑儿的时候,西屋里额尔德木图在和娜仁图雅进行着沟通。
“托娅哭啦!”
“啊?”
“你也是,就一只羊的事儿,至于吗?”额尔德木图在老伴儿的耳边儿说。
“一只羊也是好的,平白无故没人会给你。”
“那你看着闺女哭你心里舒服啊?孩子上多大的火你知道吗?”
“真哭了?”娜仁图雅有些不太相信。
“你自己去那屋看看吧。是一只破羊重要还是闺女重要?你没见过羊啊?”
娜仁图雅确实没想到托娅因为这事儿会哭。她的想法就是这次先给她一点儿颜色看看,要不以后再碰到这事儿,还会犯“虎劲儿”。自己并没有打算总不和托娅说话,过几天气儿消了,就算了。
娜仁图雅半信半疑地走进东屋一看,托娅的眼睛都有些红肿了,当妈妈的心一下就软了。
“姥姥,我妈哭了。”阿斯根是趴在姥姥的耳朵喊的。
娜仁图雅终于开口对女儿说话了:羊我不要了。托娅,妈听你的。不许再哭了,你身子弱,家里活儿还多,哭坏了咋整?
“妈——”
…………
奖品羊的事儿在马托娅家算是平息了,可在双喜家却闹腾了起来。李秋菊训斥双喜事儿办得不地道,说:如果没有白马,你连参加比赛的资格都没有,“两条腿的马”人家不让上场!独吞奖品就是自私自利,只有恶狗才吃独食!
双喜赶紧一番解释,并一再表示确实是表妹托娅死活不要,只有以后从其它地方给予补偿了,把这个人情还过去。
家里白得了两只羊当然是好事儿,谁不高兴?但李秋菊那是要脸面的人,她觉得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啊,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会认为双喜这两口子太贪心。李秋菊分得清两只羊和名声谁重谁轻,所以才故意要把这事儿闹大。不明底细的双喜感觉自己是“猎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闹了两天,惊动了四邻,大家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纷纷劝说,李秋菊这才消停下来。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
夜晚,呼和鲁躺在自家的牧点的屋里,顺着门口儿向外望去。突然,他坐了起来,自言自语:这个阿吉奈,最近可没少往家跑,腿儿都遛细了吧?我就那达慕回去三天,还得连夜开车赶回来了。不行,我再回家瞅瞅,让他也帮我看看牧点,不要总拿我呼和鲁当大头!
呼和鲁赶紧拿出手机给阿吉奈打电话,对方却没有信号。他气得把手机一扔,说:阿吉奈啊阿吉奈,你整个信号好一点儿的手机不行吗?
穿上衣服,呼和鲁骑上马就赶奔阿吉奈的蒙古包。和他说自己明天要回萨仁台嘎查,让他帮着照看牧点上的羊群。
呼和鲁回到家确实没啥要紧的事儿,为了给媳妇郝春花一个理由,就说自己有个想法要和她商量。于是,他急中生智就把打算买下阿吉奈和马托娅家牧点的心思说了。其实,他当然知道人家肯定不会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郝春花却当了真,而且很感兴趣。她也早喜欢上了那块临近河边儿的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