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年初几位兄弟均回封地后,朝堂之上贤王李纬一枝独秀,独领风、骚,可泰和二十一年注定不是个太平年。
三月三的春日宴上,圣主收到了来自酒泉郡的八百里加急:酒泉郡暴发天花,已有上千人感染,疫情严重,虽酒泉郡守下令将病人隔离开,却仍有蔓延之势。
叶轼这两年来,研究如何治疗天花病毒已有成效,得知消息的他,火速召集酒泉以及附近几郡的“回春堂”药师学徒,投入到抗疫治病中去。
晋王封地接近北方,首先得知这个消息,自告奋勇前往疫情最为严重的酒泉郡、河东郡、卫凌郡,以王子之尊,协助地方官员展开抗疫工作,安抚百姓,患病者隔离治疗,其余皆服药以防万一。
控制好边疆五郡的天花疫情后,叶轼便奉圣主诏令,与国各郡的回春堂一起,为整个大熠朝的百姓种天花疫苗,以杜绝天花再度泛滥。而晋王亦上书禀告了圣主,详细描述了地瓜这种农作物的优势,建议在国推广种植,以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
圣主虽说不喜欢李衡,但他也不是昏聩之君,知道填饱肚子对百姓有多重要,便准了晋王所禀之事。顺带下了几道御令,命边疆几郡官员,配合晋王李衡,尽量推广地瓜的种植。
晋王忙得脚不沾地,郑祺琰却只能困守在平宁侯府中,他毕竟还在守孝中,偶尔跑出去处理一些紧要之事可以,经常不在府中,怕不幸被外人得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郑祺琰这个人,自小习武,习惯自由自在奔跑于山野之间,无拘无束。成人以后,大半时间都四处征战,与敌人搏杀于战场,日子过得相当激情澎湃、紧张刺激。如今忽地一下,让他在家守孝三年,基本是不太可以明目张胆踏出平宁侯府的,他便十分不习惯起来。
于是,百无聊赖的郑祺琰,在府内非常手欠地到处折腾,快四十岁的人,比别家四岁熊孩子还欠揍,惹得锦潼都有些嫌弃他了。
这天,郑祺琰当着锦潼的面,手痒地翻出锦潼的处、女作:原计划绣成鸳鸯蝴蝶的小手帕。
郑祺琰一脸疑惑地抖开小手帕,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他警惕打眼环绕四周,看到锦潼有些铁青的脸,素白悄悄向他使的眼色,郑祺琰顿时恍然大悟。
他早听徐影和武宁汇报过,锦潼琴棋书画,也就画这一项精通得很,琴棋那是一窍不通。
至于书,比较难说,锦潼诗词歌赋厉害得很,厉害到她自己都不敢承认自己的厉害,老是用“异乡客”的名义发表作品,以免太过出风头。
字也写得与众不同,一样的簪花小楷,老是写得比正规的少上好多笔画,所以每逢画好一张画要题词题字什么的,锦潼后来都是直接找公孙无忌帮她写出来的。
而锦潼特别擅长管理,恩威并用,侯府几百人,在她手中各司其职,整个侯府井井有条,十分规矩。
至于厨艺,锦潼嘴巴极刁钻,吃喝讲究得很,却从未亲自下过一次厨。
女红这一块,相当差劲,不堪目睹。
郑祺琰打量一下手中这块小手帕,坏坏一笑:“夫人这两朵云绣得灵逸飘动,十分形象。”
这睁眼说瞎话的水平,连锦潼这种脸皮厚到刀枪不入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啦。一旁伺候着的素白,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记得:她家夫人说这是两朵小蘑菇来的,如今七爷将其形容成两朵白云,似乎也颇为形象哈,反正都是那样杂七杂八的两坨。
锦潼谦虚道:“就随便戳了几针,粗糙得很。”然后试图抢过手帕,太丢人了!她一定要把这手帕烧尸毁迹,绝不能让别人再看到她的“佳作”了,毕竟,她是一个很要脸的人。
郑祺琰将手帕往身上一揣,锦潼急得直往他身上扑,急切之下,不慎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夫君快将手帕还我,等我有空,再帮夫君绣条比较像样的。”
郑祺琰从善如流地将手帕还给锦潼,得寸进尺道:“夫人应该绣个荷包或是香囊给我,别人家的夫人,都是亲自为自己的夫君绣荷包袜子贴身衣物的,夫人还从未给为夫绣过呢。”
“你咋对别人家的夫人那么了解勒?如今我们还在为母亲守孝,你这么注意着别人家的夫人,不太妥当吧?”锦潼斜眼看他,赶紧拉开话题,顺带给郑祺琰扣个罪名。绣荷包是绝对不可能绣的,难度系数太大,绣条小手帕就是她的绣艺天花板了。
郑祺琰从容道:“三哥前些天还和我说,如今天花泛滥,三嫂担心他的身体,特地又给他做了一个带吉祥纹的香囊,里边装有回春堂配制的莲花避瘟草药,让他务必随身携带。”
锦潼:“三伯行动不便,身体素质哪能与你相比?”
“这跟你绣个荷包给我,没有必然的关系吧?”郑祺琰疑惑地反问锦潼。
锦潼不甘示弱道:“我绣个小荷包给你,你做首情诗送我啊!”呵呵,来啊,互相伤害啊!互相揭短啊!郑祺琰擅长打仗,诗词歌赋这一块,刚好和她的厨艺与绣艺成正比。
岂料郑祺琰一拍胸口,大咧咧同意了。
三天后,锦潼红着脸将自己的作品呈给郑祺琰,郑祺琰脸部抽搐地用手拈起那个,哦,说好的绣个小荷包给他,手中这玩艺,估计就是锦潼亲手绣的小荷包了,这水平不错,除了看不太出是个小荷包之外,基本没啥缺点。
而郑祺琰,脸不红气不喘地将自己写的情诗回赠锦潼,锦潼展开一看,憋到脸部同样抽搐起来,这诗通俗易懂的很,形象贴切的很。诗曰:“夫人今年一十八,窈窕动人貌如花。整个上京的人家,唯我夫人顶呱呱。”
最后,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夫妻俩,装模作样地讨论起国家大事,仿佛刚刚啥事都没有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