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巴巴的小姑娘说起话本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根本停不下来。
天君有多痴情,仙草鸡有多泼辣,后来仙草鸡把盖世大英雄般的天君养成了软萌小奶狗,巴拉巴拉的……
她不停安利,非要两人都答应会去看才罢休。
扫地老翁被她一顿口水乱喷,等她一停下来,马上就说要去拉屎,连滚带爬地跑了。
青烟见他在地上打滚,想问院长这老头咋回事。
转头一看,院长整个儿呆若木鸡。
没想到院长这么搞笑。
青烟捂嘴偷笑,格叽格叽笑得猥琐。
院长听到声音,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
他扶了扶下巴,双手背在伸手,腰杆直挺挺地,转身看向她。
他这么板着脸不说话,瞬间威仪感就出来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庄重。
青烟也不敢坐在前头了,连忙站起来,把老大的位置让出来,退到边角上,卑躬屈膝地弯着腰。
院长坐回首位才意识到他们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换了上下位置。
这丫头什么时候走到上首的?
或者说,他什么时候把上首位置让出来的。
院长不愿深思,只当是因为师叔来了,他本来就该谦虚一些。
“青烟长老你可知错?”低沉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青烟心里一咯噔,急忙说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抢您的位置,不该喝您的茶,不该给你们推荐什么不正经的话本。”
她以为是自己看杂书,院长才生气。
她认错后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个话本真的很好看,你确定不看看吗?”
院长盯着她的头顶心,又想气又想笑。
“我说你这贪生怕死的臭丫头,自己没本事吗?竟然要新进弟子替你挡摄魂铃!”
青烟愣住,原来是说这件事啊。
这院长怎么说话都说不清楚,害她吓了一跳,她在心里嘀咕。
“冤枉啊,可不是我要他挡的,是他自己冲上来,他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悲情主义的大英雄呢,其实我一只手就能把老太婆捏死。”
青烟一边吹牛,一边心虚地别开眼。
从风救了她的命,她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听庄老说,亏得我弟子福大命大,一般人恐怕早已灰飞烟灭。”
过了那么久,到现在每每想起,青烟还是觉得一阵后怕。
他若是死了,她都不知道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反正她的屋子肯定会变成垃圾场!
“院长,摄魂铃当真如此厉害?”
要不然躺着的就是她了,而且结果可能更糟。
院长指着她带来的摄魂铃,铃铛锈蚀斑驳,即便主人已死,周身仍旧裹挟着黑暗之气。
“这不是一般的摄魂铃,它主人的修为也应该不寻常,情急之下更是企图以已修为夺敌七魄,当然厉害。”院长解释。
原来不仅能摄魂,还可以夺魄。
青烟下意识退后几步,远离那肮脏腐朽的铃铛。
“怪不得,它一对着从风,从风就立马吐血不止了。”
院长听见她的描述,又一个眼刀子射过去。
好似在怪她没有担当,不配做人师父。
“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公无私啊,再说事后我也尽力救治,当时就一下子花了我一百多粒荞牙子呢,后来又是每日以数百粒荞……”她叨叨个没完。
“你说什么!”院长转头看她。
青烟见院长瞪大眼睛,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急忙摆手。
“呵呵,没有,我胡说八道的,近日偶感风寒,脑子发昏,胡言乱语……院长莫要相信。”
“青烟啊,你到底瞒了本院多少事?”
数百粒荞牙子,饶是他也从未见过。
院长觉得此时他再听见什么天方夜谭也该面不改色。
青烟勾着背缩着脖子,只是呵呵傻笑。
院长见她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好像自己欺压她一般,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者她是师叔的家人,要是让师叔知道,又得闹腾一番。
如果真能有那么多荞牙子是好事。
当初自己给她十粒荞牙子都不太愿意,现在反过来问她讨要,院长有点拉不下脸。
他犹豫着怎么开口,外头伸出一颗脑袋。
老翁去而复返,提醒青烟将记有回溯之法的古籍找出来给他带走。
对哦,还有回溯之法,他也想要。
院长咬着嘴,师叔先开口,又是长辈,他只能忍着。
唉,等师叔看过后,于他无用了,再拿来也不迟。
老翁走了,青烟也准备回去,院长叫住她。
“青烟,那个荞牙子?”
“我明白,明日让弟子送来十粒,呃,不是,是百粒,百粒荞牙子送给院长,还请院长为青烟保密,免得……”
还有人像您一样问我讨要。
“嗯。”院长答应,笑到一半又看着她。
“那露花毒蕈?”
“我去,当然是我去。”青烟皮笑肉不笑。
她就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临山长老,什么都靠她,好意思说得出口哦。
吃力不讨好就算了,搞不好还会搭上一条命。
青烟一转身,笑脸就没了。
她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小徒弟怎么样了吧。
从风醒来后,李落寒给他带了点粥,吃完就又睡下了。
李落寒见他小脸红扑扑,睡得深沉,完就一没事人,也没想太多,就去藏书阁了。
距离寒衣节没几个月了,他要快点看功法,写心得体会去。
青烟一进屋见床上空无一人,刚打算去叫人,转身就发现他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从风?”她将人扶了起来,看到他的脸时吃了一惊。
原本俊美的人此时像是刚从冷冻库搬出来的死尸,面色白得吓人,连手也像冰棍一样。
因为太冷,整个人都在战栗,牙齿不住地打抖。
感觉到来人,从风吃力地张开眼睛。
“师父?”
“怎么会这样?”
青烟手足无措,一边抓来被褥裹住他,一边大声叫人。
靠在墙角的人紧紧抱住自己,目光游离。
青烟才用被子把他包紧实,他忽然身体一震,双眸大瞠,不停地踢被子。
“热!热!好热!”
他不但踢了被子,还扯身上的衣服。
身上的单衣很快被扯开,扯完也不停手,对着心口不停扯。
指甲把皮肤抓出一道道血条。
殷红的血不断冒出,触目惊心。
青烟整个人压着他,不让他的两只手碰到自己。
从风完失去理智,猩红着眼,碰到什么就抓扯。
后背传来疼痛,青烟咬着牙,用尽力气掰开他的手,伸进一条腿,终于用脚踩住了他一只手,稍微能控制住他,然后伸手探上他的额头。
果然在发烧。
忽冷忽热的是什么怪毛病?
此时庄老和兰深等人赶了过来,拉起被青烟踩着两只手的从风,将他扶到榻上。
“脉象平稳有力,一时之间我也无法判断。”庄老为他把脉。
“院长说那不是普通的摄魂铃,而且老太婆心肠歹毒,当时妄想夺人七魄,我担心从风会……”
“会什么?”
“会变成傻瓜。”
青烟说出心底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