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的动作迅速,带头大哥一时间没看清楚,等他定睛一看。
入目是一群伸缩蠕动的虫子在眼眶里挤动,眼珠子已经脱离,在眼眶中被小虫子挤来挤去,险些要滚出来。
就连眼球里面,黑色的瞳孔中,好像都挤满了白色的东西。
“呕!”
带头大哥直接吐了。
“呕!”
旁边看着的人也吐了。
带头大哥挣扎着要躲开眼前恐怖的东西,可是从风不松手,还晃了晃。
他的鼻子马上要碰到了!
“啊——”
带肉大哥尖叫,简直要当场昏过去。
可是他怕自己昏过去,脸就掉到虫子堆里。
太可怕了,他都不敢昏倒。
“从公子饶命!饶命!”
官差大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哭着开始求饶。
从风随手把人一丢,拍了拍手。
官差大哥连滚带爬,躲得远远的。
其他官差也不敢靠近从风,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
从风很满意他们的恐惧。
“不是我愿不愿饶你的命,要是不尽快控制瘟疫,保不定你们中也有人会变成这副样子。”
“听闻苍山城上一次瘟疫,琴画力挽狂澜,还是死了十之四五,这次疫情更加严重,你们这十几人,死一半都是少的。”
死一半?
官差们更害怕了,片刻不敢耽误,立即行动。
等他们靠近了尸首,才发现腐坏程度远比他们想得还严重,只是一个义庄,鲜少有人注意,若非这次到处消灭蚊虫,他们都不会走进来。
这么可怕的东西就该一把火烧个干净!
从风和官差一起给尸首倒油,添加干草和驱蚊虫的药草。
知道无法挽回,夜阑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付之一炬。
她勾唇一笑,盯着身边的男人。
火光映照从风血红的锦袍,勾勒出完美的侧颜,像是一抹人间绝色。
若非不合时宜,她倒想要了这个男人。
不过迟早,他会成为她的禁脔。
从风打算转身离开,刚举步就忽然顿住。
尸体腐臭混杂着烧焦的气味,呛得人刺鼻,有个体弱的官差在不停咳嗽。
空气中除了噼里啪啦地灼烧声,咳嗽声,似乎还有其它声响。
细微密集的嗡鸣声,令人头皮发麻。
从风立即想到青烟用回溯之法看到的,疑似魔蚊子的东西。
“小心!”他厉声发出警告。
所有官差闻言拔出腰上的大刀,神情戒备地看向四周。
什么也没有?
正当他们疑惑要小心什么的时候,烧得黑烟直冒的义庄上面,密密麻麻飞来一群黑黑的东西。
“嗡嗡嗡……”
听着像蚊子,个头却比蚊子大许多。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大群蚊子蜂拥而来,密密麻麻如乌云一般,遮天蔽日。
官差们从没见过这种事,好几个胆小的拔腿就跑。
从风手一抬,朝蚊群掀起一阵风刃,刃上有点点微弱的金光闪烁。
夜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衣袖翻飞的沉稳气势,深不可测的强大修为,忽然想到了个主意。
这样的人做禁脔太浪费了,若是能为她所用,定能救好大哥。
从风能感受到身后人的眼神,但一个琴画女弟子,他并不放在心上。
风刃不断挥动,地上已经掉满了魔蚊,黑漆漆一片。
官差们见他胸有成竹,不再害怕,脱下外袍挥打蚊群。
夜阑在一旁装模作样,拿着个小手帕一脸吃力地挥啊挥。
纵使他的风刃威力无比,面对一波又一波的蚊群,也只能持续抵挡着,无法杀灭干净。
“该死,怎么会有这么多蚊子?”
带头大哥挥得手臂发软,大汗淋漓,他快撑不住了。
不过他更担心从风撑不住。
他是习武之人,明显感觉到从风已经开始力不从心。
如果没有他,他们这群人必死无疑。
带头大哥连忙说道:“你们几个用力啊,想累死从公子吗?”
官差们嘴上应着,实际早已自顾不暇,累得要死。
从风皱眉,抬头望向天空。
他确定时间还没到,可为什么发作了?
许是施展内力,影响了温莲蕊的躁动规律。
他只觉喉咙又有腥甜味翻涌,衣服也湿了,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冰窖里。
皮肤上的液体在极低的温度下,结成层层冰霜,阻碍了他的行动。
“你去找人来!”从风看向带头大哥。
猛地再次发动内力,为他劈开一条路。
带头大哥刚要跑,却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
他惊恐地低头,竟看见地面结冰,把他的靴子都冻住了。
苍山城冬日虽然冷,湖水会结薄冰,却从不曾出现过干燥的地面结冰的异象。
“从公子!”他回头大叫。
可是从风却像是木头一般,定在原地。
从风心口的阴气波动,逐渐向四肢蔓延,压制住了身的阳气。
他像是从里到外都被冻结住了,无法自主控制。
夜阑感受到周围空气中阴冷的气息,不解地看向他。
一双寂寥结霜的眸子,像是秋夜的星空,薄唇苍白如雪。
他没有中毒,怎么会突然如此?
夜阑想不明白,不过这对她来说却是好事。
“从公子,小心!”她大叫一声。
快速拔下插在发里的细簪子,朝从风扑了过去。
蚊群太多,官差们只听见声音看到她扑在从风身上,根本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从风不得动弹,夜阑趴在他身上,藏在袖口里的簪子,猛地扎进了心口。
簪子受到了冰层的阻碍,有点插歪了。
但夜阑还是得意地笑了起来,不管是否插在正中,谁也抵挡不了噬心簪。
“从公子,好多蚊子,你怎么不躲啊!”
她尖叫着,抱住他,用衣袖挡着他,好像在为他挡去蚊群的进攻。
没了从风出力,无人能阻挡蚊群。
官差们用衣服盖住自己趴在地上,想到可怕的瘟疫,他们以为这次死定了。
“走开!走开!”夜阑一手抱着从风,一手挥舞,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带头大哥躲在草垛里,他都要被这个女人的拼死护人的架势感动了。
蚊群充满了整个义庄,被蚊子咬到的人发出惨叫。
叫声凄厉,所有人唯一念头就是保命,无人注意从风和夜阑。
官差们已经通知周围的人要放火,旁边的百姓沉浸在瘟疫的恐慌中,谁也没当回事。
城东医棚,存草药的屋子外,青烟等了半天都没见的人出来。
大夫要取药,她只能来敲门。
“差不多就可以了,别耽误大夫救人。”她说得委婉。
房门从里面打开,李落寒走了出来。
青烟看见他就说:“你怎么不等明天再出来呢?”
李落寒解释:“都怪从风推我,害得我撞到了她,她不太舒服。”
青烟皱眉。
她看到从风推了,那样一下,不至于撞出个什么问题来吧。
“谧儿?”她看向李落寒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