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她就连说了两次司会,到现在她嘴里叫了不知道多少个人的名字,唯独没有他。
青烟将弟子分组,一组一位师父带队,便于管理。
既然答应了,大师姐也不敷衍,巧手拿出随身带着的香帕一捏一揉,石头上便出现了方圆十里的地形图。
地形图十分逼真,大师姐随手折了狗尾巴草插在其中一处,手碰到了地形图上的一棵树,竟有树叶掉落,河流之处还有水流叮咚,简直比真的还真。
大师姐介绍过附近地形后就开始分工,下达命令。
青烟看中她的专业,请她帮忙,没想到她做事认真起来六亲不认,雷厉风行,而且要求严格到苛刻,一点不满意就甩脸子。
给人冷脸是她的强项。
小弟子很多文化水平不高,就是师父当中也没几个能像青烟一样聪明,大师姐一句话就能领悟,以至于青烟就是解释大师姐的命令都忙得停不下来。
有时候她传达慢一些或者再问一遍想确认一下,都要被大师姐嫌弃。
青烟觉得她请的不是专业建筑师,她请的是太岁爷。
她都这么忙了,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想到从风。
从风幽幽怨怨看了好一会儿,李落寒和兰深跟着一队搬运石头,碰到过不去的坎,就叫他帮忙。
青烟见大家伙儿都很累,把十几个女弟子召集起来,让她们到泽北城去买馒头。
她则拿出黄泉釜在小溪边用石头垒起灶台,开始烧水,烧完水,她施展五行符阵,调动水行元素的能量,将热水瞬间冷却成温水。
“大家休息一盏茶时间,轮流来喝水。”
李落寒早就渴坏了,听到有水喝,拉着兰深就跑,“走,我们去喝水,从风你不渴吗?”
见从风没跟上来,他叫了两声,从风不理他,他也懒得管了,舀了一碗水,自己都顾不上喝,就端给大师姐。
大师姐见他满头大汗,推开碗,“你喝吧。”
李落寒见她好像真的不渴,仰头咕嘟咕嘟喝完,溅出的水顺着下颌线滑到脖子,在喉结上划过一抹晶莹水光,最后落入衣领之中,他衣服汗湿了,贴着身体,精瘦结实的身材若隐若现,配上他俊俏的五官,粗犷野性与剑眉朗目的矛盾结合,勾人的紧。
大师姐咳了咳,拿出帕子想给他擦。
“不用。”李落寒拒绝了,用手随便一抹,他怕把她的帕子弄脏了。
不让她擦想让谁擦?
大师姐眸色一沉,直接把帕子丢了,转身坐回椅子上。
她是大师,青烟专门给她置备了桌椅,还有遮阳的棚子。
李落寒连忙捡起来帕子,拍拍粘在上面的草屑,“怎么掉了,地上脏,待会儿你擦脸不小心弄到眼睛里怎么办?”
大师姐:“你好烦。”
李落寒笑了笑,“你自己收好,我身上脏,别把你漂亮的帕子弄坏了。”
说着他掀开外面的衣服,两手在白色中衣上擦干净,才蹲下来,握住她的脚,“是不是太累了不开心?我给你捏捏。”
大师姐坐在椅子上,脚没法抬太高,李落寒干脆席地而坐,让她的脚踩在自己大腿上,“我先轻一点,慢慢用力,你要是觉得疼就说。”
大师姐没作声,只是看着他,任由他捏着。
他动作很有技巧,捏得又酸又舒服,大师姐看着他的头顶心,调皮地抓抓他的发髻,没想到一抓就散了。
他被雷劈了没几个月,头发还不够长,好不容易扎起来,有模有样地弄了个帅气的小发髻,她这么一下就散了。
男人的头发披散,狂野不羁。
李落寒无奈,她就开心了,小脚踢踢他,“我不嫌你脏,你就得让我帮你擦!”
“你刚才是气这个?不是因为累?”李落寒仰起头,笑着问。
原来是小姑娘想给他擦汗没擦着,跟他撒娇呢。
大师姐见他手停下来,冷冷地问:“怎么?我不累你就不捏了?”
“捏,当然要捏,只要你愿意,我天天给你捏,捏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他本想引她说几句情话,没想到自己先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她,但手上动作没停,又捏腿又捶肩,伺候得她舒舒服服。
青烟一回头见他偷懒,本来想赶人,发现有他在大师姐看人的眼神都暖了几分,不似刚才那样冷冰冰,冻得人打哆嗦,干脆就让他专门做大师姐的副手。
有李落寒在,她就轻松了许多,空闲了,目光就时不时开始寻找从风的身影。
这时候修路不像现代那样复杂,用水泥或柏油,他们修路就是夯土,就地取材,收集大量的泥土,打夯压实。
密度大且缝隙较少的压制混合泥块非常结实,不但适合修路,老百姓也用来造房屋。
所以有些穷苦人家出身的新入院小弟子看到院舍是木材建的,刚开始半个月激动地都睡不着。
夯土是个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大师姐又要求高,小弟子们累得筋疲力尽,一听到可以休息就马上停下来,唯有从风一人,仍旧不断夯实土层。
青烟刚要走过去,一个女弟子比她快了一步,拿着水和馒头,甜甜地叫从风师兄。
师兄师弟如何称呼看似规矩刻板,没得选择,其实也有很多可以变通的地方,就像有的人叫他师兄,有的人叫他从师兄,偏偏这个女弟子要叫他从风……师兄。
青烟打量这个女弟子,发现她的衣着发饰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她的简单些,而女弟子则更加精致。
仔细想想,女弟子这一身和前几日自己的那身衣服,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别无二致。
从风听到声音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个女弟子,看向青烟,墨眉拧了起来。
女弟子有他好看吗?
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问问他渴不渴,就惦记着人家手里的甜馒头。
平日里从没饿着渴着,怎么就跟饿死鬼一样,一看见吃的就眼睛发直?
从风就是觉得奇怪,她小身板怎么吃得下那么多东西,也不怕撑坏了肚子。
青烟不是眼睛发直盯着女弟子的馒头,而是瞪着,她倒要看看从风会怎么做。
他要是敢吃别的小姑娘喂的馒头,她就蒸一车馒头,噎死他算了!
“从风师兄,喝水。”女弟子端着水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