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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高寿了?有六十了吗?”
“六十?朱公子可真是说笑了,老身都七十七了,唉,身子骨不行喽。”
“那老人家可算是身体极好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啊,您老都快八十的人了都还这么硬朗,确实难得,好多人四五十岁就入土了,哪能活到您这岁数?平日里多活动活动,每天开开心心的,活到一百岁都是您老啊。”朱文羽一向对老人尊敬,这话倒是说得语出至诚,没带丝毫嘻皮笑脸调笑的味道,只不过对这古稀老婆婆的言语中说什么入土不入土,又有些滑稽,不庄重,只是两人似乎都没注意到这些。
“唉,老婆子倒也是想啊,那也得看老天爷让不让啦,算他呢,这把老骨头,他爱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晚收一天咱们就多活一天,是吧?朱公子?对了,公子用过早饭了没?”老婆婆无所谓地摆摆手,随意道。
“用过了用过了。来来,老婆婆慢点,来,这有凳子,坐下坐下,油灯我拿着,放这行吗?”
“行,行行,多谢朱公子啦。唉,老啦,不成喽,一会就得歇歇才成。咳咳,朱公子来唐家堡有几天了?”
“我昨日刚来的。”
“哦,见过堡主了?还要呆多久啊?”
“还得数日,许得过了新年才走呢。”
“哦,好啊,又是新年喽,又过一年喽,又老一岁喽,离死又近了一点喽,呵呵。不过朱公子啊,唐家堡的新年可是热闹呢,今年正好你赶上了,堡外头要耍龙灯,你们小年轻最喜欢看的,堡里这些丫头小子们一个个跟撒欢似的。咳,对了,还有,还有大年初一堡中的比武,不过一般不让外人看的,恐怕你就看不着了。”
“新年还有比武吗?在唐门弟子之间?”朱文羽一听比武,精神大振,忙问道。
“是啊,那是上代门主立下的规矩,门中所有三十以下的年轻弟子,新年都得回唐门来参加比试,一来试试自己的身手,看这一年来练功练得如何,武功有没有落下,二来也让长辈们看看他们的进境实力,来年有时有些差使也用得着。”
“哦,那暗器和放毒如何较技啊?稍有不慎岂非容易死伤?”
“大过年的,当然不能伤着自己家里人,比比拳脚不怕,咳咳,这暗器嘛,就得另设靶子了,且自然都不会喂毒的,手法则由几位长辈作评判的。”
“那为何偏偏选在新年比武啊?”
“新年图个喜庆啊,一年开始头一天嘛,咳咳。再说了,长辈们略加点评,对他们来年的习武也大有好处,是吧?呵呵,小伙子的,动动脑子嘛,呵呵。”
“呵呵,是是是,老人家说的是,小子确实有些糊涂了。”朱文羽惭道。
“小事糊涂一点倒不要紧,大事不糊涂就行。年轻人性子急,有时候就喜欢犯些冲动的毛病,总是难得沉稳。咳……咳咳。”那婆婆一边说一边猛咳几声。
“老人家,快回去吧,这儿冷,您这把年纪,身子骨要紧啊。”朱文羽一边替婆婆轻轻拍着背,一边说。
“唉,老毛病啦,几十年也老不见好,早就习惯啦,时咳时不咳的,别人也不在意了,也就有时侯韵丫头还问一句,唉。”
“是唐韵姑娘吗?”
“是啊,公子你也认识韵丫头?这丫头啊,她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从小就没娘亲,光我老婆子一手把她带大的,她呀,和她爹都不怎么亲,就和我老婆子亲,呵呵,就是性子不太好,没个大家小姐的样子,整天跟个疯丫头似的,唉,几个月才回来一次,想得我老婆子不行呢。呵呵,不过反正女孩儿家大了,管得了身子管不住心,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公子怎么会认识韵丫头的啊?”
“呵呵,这事说来话长,只不过见过几次面,认识而已,并不十分熟识的。”朱文羽知道一般老年人,喜欢唠叨,又容易寂寞,以往陈老夫子便是这样,自己却只顾贪玩没好好陪陪老夫子,等老夫子去了才后悔不已。反正现在在唐家堡等着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搬了把凳子陪着那花匠老婆婆说话,把自己和唐韵认识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他口才甚好,为了逗老婆婆开心又故意添油加醋地说得生动,尤其说到两人在那去山东的路上互相捉弄,一个往马鞍上扎针,割断马蹬子的皮带,一个则把唐韵的马也给换了,把她点了穴道放在路边,听得老婆婆哈哈笑个不住。
那老婆婆看来年轻时也曾走过江湖,并非不善言辞之人,性子也甚是开朗,说起些江湖上的隐事密闻和趣事,两人笑到一团,这一老一少倒是聊得越来越投机。
不觉时间已到午时时分,那老婆婆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道:“唉,多谢朱公子了,陪着我这个糟老婆子耗了半天,说也说累了,连茶都没喝一口,真难为你了。咳咳,不说了不说了,老婆子也该回去了,朱公子你也快回吧,午饭时辰也差不多了,我老婆子吃不了多少,你们年轻人可胃口大,饿一顿的味道可不好受。快回去吧。”
“呵呵,是,老人家,那我们都回吧,您这累了半天的也该歇息一下了。要不晚辈扶您老回去?”
“呵呵,那可不敢,那哪行啊?公子是唐家堡的贵客呢,哪能让客人扶着我一个老婆子回屋?折煞我老婆子了,呵呵,再说了,公子客房是那头,老婆子往这头,不在一边儿,公子不用送了,快回吧,快回吧。”那老婆婆一边点头转身一边摆手,示意朱文羽快些回去。
“哦,那好吧,那晚辈告辞了。”
“对了,公子啊,我老婆子每日辰时都会来这花房转转,看看花松松土什么的,公子若是不嫌老婆子罗嗦,没事的时候也可以过来转转,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好不好?”老婆婆突转身道。
“呵呵,只要老婆婆不嫌弃,反正我这几日也就是等着堡主的消息,也没什么急事,有空我一定过来,陪您说说话,也长长见识。”说罢一躬到底,转身回到客房之中,那南宫灵仍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书,见他进门,抬头瞅了一眼,也不说话,继续看他的书。
接连四五日,朱文羽无所事事,每天都跑去花房和那花匠婆婆说半天话,回屋后又扯着南宫灵下半天棋,那唐家堡堡主唐延雄却是一直再未露面,似乎竟把二人忘了。好在朱文羽一来也不着急,二来也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这马上就新年了,堡中事多是自然的,看来也只能在这唐家堡中过新年了,便一点也不着急。
武林中人闯荡江湖,对这过年过节的倒并不象平常人家那么在意,不过朱文羽二人在这唐家堡中还是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新年气象,除夕这晚,那唐家堡堡主唐延雄来到客房,一进门便笑道:“朱少侠,南宫少侠,这几日堡中俗事甚多,冷落了两位贵客,实是多有得罪,两位少侠千万不要见怪。”
“哪里,堡主过谦了,堡中事务繁忙,堡主只管料理,不用管晚辈二人。”南宫灵忙站起身来拱手道。
“这如何使得?不知二位少侠在此是否住得习惯?吃得惯吗?下人们可曾怠慢?寒乡僻壤的,若有不周之处还望两位少侠多多担待。”
“不敢不敢,下人照料极为殷勤,堡主请自放心。”南宫灵道。
“对了,堡主,这川中饭菜似乎不象传言中的又麻又辣啊,倒有点象我们京城里的菜?”朱文羽笑道。
“呵呵,朱少侠,堡中有两位师傅,一位山东人,一位扬州人,那是老夫特意吩咐厨下为两位少侠做的山东菜和扬州菜。”
“哈哈,原来如此,我说呢。多谢堡主照顾了啊,只不过太麻烦堡主了,呵呵,不过最好每顿也弄个川菜来让我们哥儿俩也尝尝,试试那辣味看成不成。”朱文羽笑道。
“呵呵,朱少侠好兴致,这个容易,即刻便可弄来。今日除夕,唐某特来陪二位少侠吃顿年夜饭。”
“不敢不敢,堡中家人甚多,堡主理当自陪家人过年,不用管我等二人,晚辈二人何以克当。”南宫灵道
“就是,唐堡主,不用管我们两个,我们哥俩年纪小,自个儿乐呵,年夜饭是团圆饭,还是该当一家人一起吃的,堡主还是回去吧。”朱文羽也道。
“那边老夫都安排好了,家中年饭有门主主持,两位少侠为了武林大事不辞辛劳来我唐门,在我唐门过此新年,老朽理应相陪,二位少侠就不用客气了。来人,把酒菜摆上来,再和厨下说一声,加几个川菜过来。”唐延雄招呼着门外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