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阳一愣有点意外,但依然笑着问道:“大弄叔,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叔没啥意见……”
“没啥意见你举啥手,你个张大弄子就是会无事生非。”
李学阳没说话,人群中却有人骂了起来。
“我没意见问点问题不行啊,再说人家学阳都没说啥,你急个啥,哪就把你给漏出来了……”
“嘿,你个张大弄子,咋说话呢?”
“大弄叔,老五叔,别吵别吵,这开会呢。”
李学阳一看两人真要冲突,连劝阻,随即赶紧转移话题道:“大弄叔,你想问啥问题。”
他这一说,众人果然都被转移了注意力。
张大弄子也嘿嘿一笑道:“嘿嘿,叔也没啥问题,就是有点奇怪,你刚才说的这些地方好像没有啥东西吧,既没有耕地也没有林木,甚至连块平整地都难找,你承包干啥呢?
哦,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呵呵。”
李学阳呵呵一笑,“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大弄叔说的也没错,那块地方确实除了霸王草啥也没有,别说平整地难找,就是坡地一锄头下去也碰着火星冒,到处都是碎石,树根……”
“是啊,那你承包来干嘛呢?”
不光张大弄子,其他人要好奇起来。
李学阳再次一笑,“土壤环境不好,不代表没有肥力,不然那些霸王草是怎么长出那么茂盛的?
而且现在只有霸王草,可不是以前也只有霸王草,不然那满山的树根是从哪来的?
种不了庄稼不代表种不了别的。
比如药材,花卉,还可以放养家禽,野生动物,比如野兔,野鸡之类的。
不久之前国家已经开始禁猎禁枪了,也就是说以后就不能打猎了,但是城里那些饭店对于野味的需求却没有消失,各位叔,你们说要是我这个时候能够用模拟野生环境的方式养出野鸡野兔,城里那些饭店愿不愿给高价买。
甚至以后咱们可以把那些城里人请过来,让他们在咱们这里自己打,你们说他们乐意不乐意。”
“自己打?这有人打好了的不要,干啥要自己打?”
“这养野味,养花,这能行,这满山都是花,要那干啥?”
李学阳说完却并没有受到自己预想的效果,见众人一脸茫然,才忽然想起自己这是在和二十世纪90年代的人说话,不是在和21世纪的农民。
这些话,很多城里人恐怕都没意识到,别说这些村民了。
一时不由苦笑。
“好啊,这想法很好啊……”
就在李学阳苦笑的时候,队部门口却突然响起,众人一转头却见队部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群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面容清逸的中年人,说是中年,其实也就三四十之间,只是打扮比较老成。
在他旁边,还有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性,至少在这个年代应该算是时髦吧,李学阳不太确定。
不过这女人神态有些高冷,大晚上的还戴着一个变色太阳镜,真是……大晚上的还在这山区,也不怕摔个好歹的。
在两人身后簇拥着一群人,有些李学阳有印象,大多都不认识。
这时,队长李友银也看清了这些人,却是一惊,连忙站起来,迎接上去。
“梁书记,张村长,这大晚上的,你们咋来了?”
李学阳这才想起来,他觉得眼熟的那些人都是山湾村的村干部。
因为山湾村是山区村,管理的人口不多,但面积却大的离谱,下面的一个自然村可能比那些人口集中地区的一个行政村还要大。
所以李学阳对这些村干部虽然有印象却不熟悉。
而这些村干部这么自觉的落后一步,那么那个中年人最起码也是镇一级的干部。
果然梁书记和张村长在和李友银寒暄了两句之后,便给后者介绍道:“李队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县里下来考察的陈领导。
这位是省城来的……”
“我就不用介绍了。”
那女人淡淡的开口打断村干部的介绍,然后便微蹙着眉头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
众人都有些尴尬,但也只好呵呵两句,“好好好……”
李友银也赶忙伸出双手向那位陈领导问好,“陈领导,你好。”
后者倒是很和蔼,笑着点点头,“好好好,李队长,你们这是在开会?”
“是啊,这不嘛,白天村民都忙,趁着晚间把会开了,省得耽误大家下地。”
“好好好,那你们继续,这小伙子的想法非常好,小伙子,你继续说……”
陈领导笑着朝李学阳示意了一下,后者也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要说的大概已经说了,如果没有人反对的话,我们进入下一个议题。
大弄叔,你还有问题吗?”
“这…啊,啊,这……啊暂时没有了,你说,你说。”
刚才还很活跃的张大弄子,此时见有领导在,还是县里下来的,明显紧张了,一句话结结巴巴,连汗都下来了。
李学阳只是微微一笑,点头道:“那就进入下一个议题,具体商讨一下承包的章程,我这里拟定了两个章程:
一是股份分红制,既由我承包经营,其他村民按照人头,或者户数分配一定数量干股,盈利之后,按股分红,简单来说,就是看经营状况,我赚的多,你们分的多,我赚的少你们分的少。”
“那你要是赔了呢?”
涉及到利益,哪怕这利益现在根本看不到,但氛围在这里,而且连领导都夸好,众人难免还有点信了,于是便也忍不住关切起来。
“你们是以土地入股,而且只是干股不参与经营,所以赔了和你们无关,你们只参与分红不承担债务。”
众人一听这话都放了心,有人道:“那你说说第二种。”
“第二种是按照土地面积定额支付承包费,我暂时拟定的价格是每亩二十块钱一年,承包时限为30年,和国家土地政策一样,三十年不变。
不过考虑到物价上涨,钱以后会慢慢不值钱,所以我考虑是每五年,提高百分之二十至百分之五十,具体按情况定。”
他这话一说,人群一阵骚动,连那些村干部都一阵骚动,那位陈领导也是神色微动。
不是李学阳定的太低,而是定的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