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告成的天文台东南方向,有一股武装力量,若要问起他们的名字。
他们自己也忘了,自己叫什么。没有任何个体的名字。
他们通称为,康。
他们的主子以前是滕公,后来是商王,在悠久的岁月里,作为影子,解决了许多帝国的隐患。
不过比起死士,他们更像一个刺客。
高高的围栏,隐蔽在荒漠里。
一两个蒙着面的士兵,趴在围栏缺口,惊恐地望着一望无际的雪原。
滕公让妹喜,组建了他们。
他们的事迹,并如雷贯耳。
相反他们甚至不被人知晓,只是知道,许多人都是他们干掉的。
风雪来得很猛,卷起来了一片帷幔。
窸窸窣窣从一个小小的谷底里传出来。
若是你往前走,就能发现一个四五百人的营地。
幽暗的帷帐里,他们用一把青铜的短刃,将割开。
血液一种灰白色的葛布上,在那葛布上印出一个个小小的湿点。
浓密的胡须,在昏暗的灯火里画出一个奇怪的图形。
“呜呼呼!”
这个壮汉,发出野兽一样低沉的声音。
啪啪!
两拳拳心向下,狠狠地砸在了一起。
鲜艳的羽毛,高高耸起,脖子上的兽牙项链嗑蹦一声。
呼喝!
手握权杖的领头巫师将手一抖。
“帝!后!(后:君主的意思,甲骨文人口和。)”
“呜哈哈!”
他们在地上沿着用牺牲血迹画出的奇怪线条,有条不紊地往前走去。
溅落的鲜血,慢慢的侵染了葛布。
这些奇装异服的商人,将手按在葛布上,慢慢使之沃血。
在商人的祭祀里,这是伟大的神明在享用人血。
在整个祭祀体系里,商人的祭祀体系更偏向于神明祭祀。
至于蓝星历史上的,那种祖宗崇拜,最主要还是源自于周人的祭祀体系。
一枚片下的龟腹甲,用青铜短销慢慢地划出痕迹。
“南冬雷,高台幽人,问臧否。”
铭文极短。
大体意思是,南方疑似有冬雷震震,在告成方向出现了幽州人,问吉凶。
然后涂上牛血,放到一个木的支架上,轻轻地炙烤。
商人在看到龟甲,放到火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嘴里发出更加沉闷的呼喊,脚步震荡,发出噗噗的声音来。
在原始巫祝文化里,龟应该具有某种神奇的功能,使用它来占卜,能预知吉凶祸福。
据《史记龟策列传》记载,巫师在龟卜时会念诵咒语,称龟为“玉灵夫子”,并称其“上行于天,下行于渊,诸灵数策,莫如汝信”。
一则咒语中,则称龟为:“五巫五灵,不如神龟之灵,知人死,知人生”。
这都是在盛赞龟之神奇,它能“上行于天,下行于渊”,在所有的占卜手段中,就数龟最为灵验,能“知人死,知人生”。
“龟生于水,发之于火,于是为万物先,为祸福正”巫师慢慢地吟唱着,静静地等待着龟甲裂开。
虽然说龟甲选的是相对较平的腹部甲片,但是在火上炙烤很难做到受热均匀。
这种骨质碳酸钙,极易崩裂。
呼喝喝!
节奏更快,血腥味更加浓郁。
支架上的火苗一下没一下地舔着龟甲,龟甲慢慢地泛黄。
巫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龟甲,仔细观察,这东西的开裂趋势。
很快,就要完成了。
“呜-”
巫师仰起头来,使劲地呼喊了一声。
众人跪下,将头平平地磕在地上。
“帝!后!”
巫师缓步走向龟甲。
(我严重怀疑让祭祀的人磕头是为了,防止龟甲没裂开,而尴尬)
磕蹦一声。
龟甲裂开了。
纵向一道,直接把臧字裂开了。
巫师手一颤,按照解释,这是大凶之兆。
篝火扰动,不听地发出一些爆鸣。
巫师的脸,充满了色彩。
一息,两息...
时间就像重锤一样,敲打着他的心。
从去年的秋天开始,商人的日子就不太好过。
这个时候开出这样的卦象,对于这只零散的队伍,在心理上会造成致命的打击。
嗯
跪在地上的头领,轻轻地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从细微的眼神里,两个男人都知道了一切。
很难搞。
那个头领刷地一声站了起来,将那龟甲举起来。
“昊天大帝曰,善。”
趴在地上的几个随从,连稽首,“天佑我族。”
巫师愣愣地看着那片举的高高的龟甲,不知所措。
头领一个眼神,巫师立马低下头,乘声恭贺,善。
帷幔里,几个人眼角隐隐有泪花闪现。
太难了。
一直东躲西藏,一直在挨揍,那种滋味,可不是一个霸主能够接受的。
头领不动声色地从衣袖里,抽出一把铜销,朗声道,“本军将亲为卜辞。”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好卦的时候,这头领一刀将否片去,改了个臧字。
按照一半逻辑来说,留下的是好,那么裂开的就是好。
优秀的将领,永远不会让他的士兵沮丧,即便是送死。
“乙巳占,大吉。”
“传!”
帷幔一撩开,一股瑟瑟的冷风灌了进来。
“乙巳占,大吉。”
“乙巳占,大吉。”
...
那空荡荡的谷底里,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呼喊。
对于一个将死的人来说,任何的神谕都是令人深信不疑的。
围栏的缺口处,两个士兵相互拥抱着。
就在众人喧嚷的时候,一匹快马,匆匆跑过。急匆匆地进了帷幔。
这个侦察兵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在告成天文台,看到了一架飞机。
商人对于飞机的认知虽然还是很短浅,但是他们也能感受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头领眉头紧缩,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山区,他们已经躲藏了近一个月了。
虽然目前来说,幽州军发动了几次清扫,依旧没能对他们进行实质性的杀伤。
这一架直升机到来,意味着什么,让这个头领有些拿不定。
“再探!”
头领将龟甲轻轻地放到一个架子上,扰动的光明,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是!”
关于这件事,其实真的就是一个意外。
两个不应该有所交集的人,在这里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