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昏暗的简陋出租屋里,两条身影纠缠在一起。
“小雨……”
我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奔放,刚张嘴,姓感的红唇直接怼了上来,我双目圆瞪,双手伸在空中,不知所措。
“呼呼……吻我……”
一股股热气,喷在脸上,一条软蛇在我脖子上来回游走,一阵阵苏麻传遍全身,脑袋顿时一片轰鸣。
她热烈地引又着,我的身躯像是被浇了汽油快要燃烧,脖子上血管凸出,青筋暴起,嘴里发出咯咯的亢奋声。
“南……南南……”
一声声带着魔力的呼喊,好像在远方,又好像在耳边,整得我皮肤发烫,小腿颤颤。
“嗡1
那香蛇突然像是水柱般射进了我的嘴里,软软的,糯糯的,轰鸣的脑袋,刹那间出现一丝清明。
三秒钟后。
我一把推开火红滚烫的身体,逃也似的跑出了家门。
……
自那次终极魅惑之后,陈小雨就成了少奶奶,也不找工作,成天拿着手机玩儿,连饭都很少煮了,也不再引又我了。
因为我答应了,等她找着男友,才让她离开,好像找到了长期的饭票,她对我又失去了兴趣。
在这件事儿上,我妥协了,可总觉得不稳妥,想暂时离开这个女人。
太有心机了!
她用一次身体的威逼,让我无声地,答应了一直养她的要求,这个应答,让我无力又无奈。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变了,隔三差五地开始找我要钱,不多,每次也就三五百,钱给了,我无所谓,只要她不再纠缠我就行。
有了钱,她不再成天呆在家里,一到下午,就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消失,并且等到凌晨左右才到家,全身带着烟酒夹杂的难闻味道,到了第二天,依旧如此。
我劝了她几次,她都不听,甚至和我大吵了一架,认为我心疼钱,我一气之下,一分钱没给她留,直接住到了公司安排的宿舍。
没了陈小雨的纠缠,我的心思就开始飞扬,激荡,全部放在了女神丁佳一的身上,期盼和她的再一次近距离接触。
可一个陌生的电话,让我的期盼,瞬间夭折。
电话,是一个自称为张强的男人,打来的。
“是,是向南兄弟么?”男人的声音很微弱,似乎害怕再大一点,就会得罪别人。
“啊,我是。”我有些疑惑,这个声音,明显不熟悉,但很快,他就给我了答案。
“那个……我叫张强,是……是小雨……那个,我们住一个村子。”
一句话,结结巴巴,显得很不好意思,但我听清了他要表达的意思,张强,就是和陈小雨有婚约的那个大山庆汉子。
可以想象,他冲我说这话的时候,是多么的难为情。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怎么找上我了,正要说话,就听见他着急的声音传来:“你能马上回家么,我就在你家门口。”
“出了什么事儿?”我再次一愣。
“小雨,联系不上了。”汉子一叹,听得我心一下就提了上来。
陈小雨联系不上了?我离家才三天啊,我惊讶莫名,有些着急地一边往家赶,一边不停的拨打她的电话,可就是拨打不通,而且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
等我赶到家门口的时候,看见的一幕,让我有些动容。
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蹲在家门口,手上掐着自家卷出来的烟叶,不停地吞吐着烟雾,他的身上,挎着一个九十年代人造革老款皮包,身边,放着一个泛黄的蛇皮袋。
走近两步,他给我的印象更深,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黝黑的脸颊上,雕刻着岁月的皱纹,深秋的天气,就穿着一件衣领泛黄磨皮的短袖衬衣,下身是黄色的军装裤,挽着裤腿,脚上穿着一双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黄胶鞋。
特别是他的一双大手,粗壮有力,手腕上血管纤毫毕现,皮肤很黑,指甲里带着一条条的污垢,手指上,有多处皲裂的血口,却只是用胶布简单贴了贴。
一靠近,就有一股浓烈的烟味儿直窜鼻腔。
发现我的到来,汉子有些紧张地起身,丢掉卷烟,又用脚踩了踩,黝黑憨厚的脸颊上,带着诚恳的笑意:“你就是向南兄弟吧?”
他伸出手想要跟我握手,但看了看我身上崭新的制服西装,就尴尬地要收回,我却一把用力地握住了他的大手,眼眶不知何时,有些湿润。
这样的汉子,值得敬佩。
“张哥,我是向南。”我笑了笑,握着他的大手猛摇了几下,盯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眶,皱眉问道:“昨晚没睡啊?”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有些不以为意地摆手说:“我昨天就来了,但小雨电话打不通,就在火车站对付了一宿。”
一夜未眠,在他这里,却说得如此轻松。
我看着他低身拿起蛇皮袋,心情很是压抑。
等我打开门进屋,俩人坐定,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听到一半,我感觉我的胸膛就快要炸开一般。
我出差的前一天,陈小雨给他打电话,说是要在平远给老父母买套房,接他们来享享清福,但首付款还差点,找张强帮帮忙,张强闻言,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攒着娶媳妇儿的五万块钱打了过来,
因为张强是个木匠,所以有点积蓄,加上他已经26岁了,喜欢上仅仅十九岁的陈小雨,纵然二人婚约已经解除,但心爱的人,有困难,他感觉义不容辞。
可这钱刚到陈小雨手里仅仅一天,张强又接到了她的电话,还是那个意思,首付款不够,还差一点,张强这就犯难了,因为他以前照顾陈小雨的父母已经花掉了一些,这五万,是他最后的积蓄。
但他是个憨厚真诚的汉子,陈小雨在电话里楚楚可怜的抽噎声,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当即表态,说是自己给她凑凑,让她别着急。
就这样,为了帮陈小雨完成所谓的购房梦,他毫不犹豫地卖掉了今年新打的苞米和稻谷,以及家里的三头架子猪,再找邻居凑了凑,带着三万块钱来到了平远。
可到了平远,陈小雨就联系不上了,张强无奈,只得找到陈小雨以前留下的出租屋地址。
他之所以知道我的号码,是因为陈小雨上次回家的时候,告诉他,我,是她的男朋友。
我表情僵硬地附和着张强,内心却是怒火滔天。
骗我不成,居然还骗这个老实的汉子!
要知道,这个张强,心甘情愿地照顾她父母一年多,不仅没要回报,还无私地撒手让陈小雨远走高飞,这种人,说是她的再世恩人也不为过。
“向南兄弟,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把这些钱交给她,我就回去。”他似乎发现到了我的怒气,怕我误解,连忙拉开那个人造革皮包,摸出一叠用旧报纸包着的钱来。
“哒1一叠钱塞进我的手里,报纸散开,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纸币。
一看到这些钱,一口气儿差点没上来,连忙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五十的,一百的,还有二十十块的零钱,上面沾着农民的汗味儿和辛劳,好像在嘲讽我,嘲讽陈小雨。
这些钱,他得攒多久啊,得卖多少苞米,得给人做多少木匠活儿埃
一想到这儿,我的心,就像被刀扎了无数次,千疮百孔。
“大兄弟,这些,都是给你们带的。”他没有看我,而是拉开那个蛇皮袋子,指着里面的腊肉香肠,还有两只宰杀完毕的鲜活鸡鸭,站起身,很郑重地对我说道:“你别多想,既然你俩走到了一起,我只有祝贺你们,小雨这孩子,心气儿高,遇事儿,你得多担待。”
“农家的东西,不值两个钱,但营养价值高,你给小雨,多补补……补补1说完这一句,他有些留念地看了看床上挂着的女士睡衣,转过了身体。
“张哥1
我眼睛通红地抬起了头,他身子一顿,没有转身。
“留下吃口饭吧……”
我嘴皮有些颤抖,我不知道,该不该把陈小雨的真实情况告诉他,我害怕,害怕一句话,就伤害到了这个顶天立地,却又很是卑微的汉子。
听到我这句话,他高兴地转过身,手掌在裤子上搓了搓,脸上带着希冀地问道:“小雨会回来么?”
我看了看电磁炉上已经几天没洗过的锅碗,再看看凉席上那薄薄的灰尘,对陈小雨,已经不报任何希望。
“她会回来的,呵呵,张哥,咱第一次见,我请你喝酒。”我故作轻松地上前搂着他的脖子,将钱塞进他的皮包,他推开手就要再拿出来,却被我死死地压住:“张哥,如果她想买房,我……我们会想办法的。”
他没懂我的意思,皱了皱眉头,突然咧嘴一笑:“哎呀,这些钱不算啥,你们结婚,就当我随礼了。”
“一码是一码1我感觉无地自容,推着他出了房门,他的这些话,明显是在照顾我的面子。
前往饭馆的路上,我给陈小雨发了短信,微信,企鹅号全部留言。
张强,绝对是真心爱陈小雨,愿意为他付出一些,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朴实的外表和真诚的语言狠狠地给我上了一课,让我感觉,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但在我看来,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单恋者,在陈小雨内心,没有丝毫的位置。
我找了一个中档的饭馆,请他吃饭喝酒,酒到酣处,他告诉我,如果购房款还不够,他回去就把地给卖了,希望我俩好好过,更希望,陈小雨那对年迈的父母,也跟着享享福。
我听着很不是滋味,更震惊他的大爱无私。
又多喝了几杯,我有些微醉,看着张强那黝黑的面堂,好奇地问了一句:“张哥,你为啥这么帮她啊?”我是为他的好心,感到不值。
对于我的好奇,他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两声,拿起酒杯和我碰杯,看来,他并不准备告诉我原因。
但我这人,对于好奇的事务,就会想方设法为自己找到答案,所以又问了两句,张强被问得有些尴尬。
“砰”他将酒杯放在桌面上,一张黑脸居然罕见的有些害羞表情,低头一叹:“我欠她的。”
这句话,听得我莫名其妙,伸着脖子问道:“你欠她的?你帮她照顾父母就是一年多,不求任何回报,你怎么可能还欠她的?”
他抬头看了我两眼,表情很是局促,说话也结巴起来:“因为,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