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昂在韦端、杨阜等人面前,提及妻子王异之名。
主要是因为王异节义多谋,在陇右的汉人豪强中,早就有闻。
祁山连山秀举,罗峰兢峙,被誉为“九州”之名阻,天下之奇峻,地扼蜀陇咽喉;势控攻守要冲,为兵家必争之地。
王异之父擅地舆,又在祁山居住多年,对这一带的地形地貌甚是熟悉,王异自小承了其父的本事,舆图的能力也是出众。
赵昂要是不借王异的名头,韦端、杨阜、姜叙等人不会信任于他。
“祁山大营,伟章,你再仔细说说,这祁山营寨要如何修筑,又如何能抵挡住西凉骑兵的进攻?”
韦端听到赵昂之言,昏花的眼睛亮起,饶有兴趣的问道。
“嘿嘿,此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义山、伯奕、仲奕,不如我们回转家中,摆上酒宴,好好的细谈。”
赵昂脸上一红,支支吾吾说道。
他的智计,一多半来自于王异。
现在,韦端要他说出祁山立营的细节,这赵昂哪里能讲得出来。
没奈何之下,他只能把杨阜、姜叙等人请到自己家中,让王异来现身说法。
韦端朝着赵昂微摇了下头。
这人看上去精明,但实际却是绣花枕头,要不是娶了一个好妻子,怕是连从事这官职也不能胜任。
韦端的年纪已大,地位又尊,自不会跟着同去,他也不担心王异有什么奇谋会瞒过他,杨阜等人听了王异讲解之后,就会和他转告。
赵昂带着杨阜、姜叙、姜冏、尹奉等好友到家,王异穿着一身素色的麻衣,带着女儿赵英出门相迎。
与刚升任凉州参军事,一脸喜气的赵昂相比,王异一双凤目低垂,神情哀伤,看不到一丝的笑意。
不过,在杨阜、姜叙等人面前,王异还是给了赵昂面子,把祁山营立寨的舆图拿了出来。
杨阜、姜叙几人取了祁山营的舆图,又厚着脸皮向王异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随后吃罢饭食,才兴冲冲的离开。
赵昂在人前得意了一回,心情大畅。
“夫人,英儿可是睡了,我们也早早歇息,可好?”赵昂借着兴奋的劲头,来到王异的面前讨好道。
“我们说好的,不取了梁贼的首级,就不同寝。”王异冷冷的看了赵昂一眼,转身关了房门。
赵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瞪着寝门好半天。
他和王异也有过举案齐眉的美好时光,但这一切,在天水郡氏族豪强梁双反叛时,被残酷血腥的杀戮击得粉碎。
赵昂与王异的两個儿子被梁双所杀,王异和女儿赵英为躲过梁双的骚扰,不得不穿着牛粪、马尿浸制的麻衣,苟活了一年时间。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王异之所以要活下来,就是为了取了梁双的首级,为惨死的儿子报仇。
但她万万没想到,梁双之乱,最后在赵昂的调解下,与州郡和解,双方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又成了同郡为官的同僚。
叛乱平定之后,赵昂因为调解有功,从狄道令升任天水郡参军事,相当于是从县官成为了郡官,级别和秩石都有了不小的增幅。
而死于叛乱中的天水郡西城的百姓,还有王异的两个儿子,则渐渐被人淡忘。
赵昂可能会忘记,王异不会忘。
所以,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王异和赵昂已经形同陌路,要不是还有赵英在,两人和离的日子怕也是不远了。
赵昂想和王异和好不成,最后只能悻悻然离开。
两人冷战多时,赵昂其实对和离也没什么大的抵触情绪。
他之所以维持着婚姻,主要就是王异的能力,可以助他升职。
其他的话,他还真不需要王异做什么。
比如:身体所需,女人有的是。
以他现在凉州参军事的身份,只要招一招手,自有年轻貌美的女子自荐枕席。
王异抱着赵英呆呆的靠在榻上,外面赵昂离开时摔门的声音,清晰的传来,让她心里的忿恨又增添了几分。
这个男人,一心只顾着升官,心里根本没有她们母子。
“英儿,你说我们离开凉州,可好?”王异搂紧了一下赵英小小的身子,把身上的薄衾往赵英那里移了一移。
这个家,早已没了温暖。
离散也不远了。
只是王异不知道,她要是和赵昂和离了,又能到哪里去安身?
就在王异、赵昂夫妻闹矛盾时,凉州从事杨阜和别驾阎温一起匆匆返回州牧府,向韦端递上王异献上的舆图。
另一边,姜氏兄弟则急忙回转族中,整练姜、杨两家族兵,以备征战之需。
韦端这个州牧无兵,要是起事与韩遂为敌,能够依靠的,就是姜、杨等凉州汉人豪强。
“伯兄,韦公若是举事,其他地方或可弃之,但冀县是州牧驻地,必不能失,要是城池被围,那唯有死守一途,吾等当死战以报朝廷恩典。”
姜冏来到军中校场,看着猎猎作响的汉家旗帜,胸中升腾起豪迈决然之意。
“仲奕,你先回去,看看弟妹和维儿,我听说,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甚是讨人喜欢。”
姜叙心头一沉,他这个族弟,性情甚是刚烈,又有忠义之气,要是下定了死守冀县的心思,就算是九头牛也是拉扯不回。
“有劳伯兄辛苦了。”姜冏脸上一红,拱了拱手辞别姜叙急回家中。
姜冏的妻子姚氏,两年前生下一儿,取名姜维。
虽然只有两岁,但姜维早慧,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一张小嘴巴拉巴拉,能把听到的看到的事情,编成故事讲得头头是道。
有妻有儿。
姜冏也是心满意足。
他的妻子姚氏也是名门之后,姚父更与征东将军马腾有旧,两家平时走动不少。
姚氏在家等着姜冏回来,当听到姜冏提到韦端、杨阜等人有意起兵之时,脸上忧心冲冲,担忧不已。
“姜郎,能不能不参加?”姚氏红着眼睛,泣泪道。
姜冏是什么性子?
她再清楚不过,要是城池被围,或者全军陷入苦战,姜冏肯定是领了断后任务的军将,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