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今刘璋暗弱,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
“府君有纵横天下之志,又得陛下恩遇,当开府以明仁义,布施于益州,以收志士良将之心。”
诸葛亮听魏石问起如何谋取益州之事,心中稍定,他现在对魏石已经没有了轻视之心,而是将其视为一个主公来看待。
魏石现在的身份是汉中郡太守,拥有开府的权力。
郡府署官可设功曹、五官掾、督邮、主簿、主记室史、少府、学官、户曹、比曹、时曹、上计掾史等官职。
这些郡府官员的存在,能够帮助郡守更好的治理地方,其作用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小的朝廷。
诸葛亮这一提议,也是想提醒魏石,健全汉中郡太守府的组织机构已是当务之急。
“府君,孔明之言甚是,开府设署之后,汉中郡的治理定会更有成效。”黄承彦听到诸葛亮之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来,妻子蔡婵已经把安陆黄家的情况一一告知。
黄承彦也明白,在江夏郡他是呆不下去了,唯有分支到汉中,才有延续家族的可能。
另外,女儿黄月英虽然没说什么,但从她瞧向诸葛亮的眼神,黄承彦也能猜测得出,她和诸葛亮情投意合,怕是已经不能分开。
要是诸葛亮执意不投魏石,那黄承彦夹在妻女和准女婿中间,想要从中劝说就难了。
现在,魏石凭自己的一番游说,再加上能力的展示,让诸葛亮心服口服,这是黄承彦最高兴的事情。
“先生可知,益州内部,本地豪族与外来东州士之间矛盾重重,刘璋以平衡之术,左右逢源,看似稳定了局面,但却是在冒险,一旦平衡被打破,就是一场大乱。”
魏石回座位坐下,思虑了下,缓缓说道。
益州内部的情况,这些天他也听法正、吴懿、吴班、射援四人说了不少,再往前,还有张松也说起过。
不过,张松之言,多有夸大其辞,并不足信。
以魏石两世对巴蜀的了解,要想稳定益州这個大后方,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巴蜀地区,由于闭塞的地理环境影响,文明独树一帜。
生活在这一地区的百姓,有川人刚烈的血性,又享受安逸的日子,要想尽收巴蜀人心,就要先融入其中,否则的话,很难得到他们的信任。
从蜀汉政权在益州的强盛、衰亡,就能看出,巴蜀的人心变化。
从历史记载来看,刘备、刘禅两代蜀汉王朝,自建立到终结,益州本地势力和外来势力的矛盾,就没有停歇过。
刘备入蜀定益州之后,就曾因发行“直百钱”,掠夺益州财帛,遭遇到益州当地势力的不满。
诸葛亮当丞相后,对外联合东吴,对内平定南中,制定法令执行制度,事务深究原委,法令严明,赏罚公正,社会风气良好,益州呈现安定局面。
同时,诸葛亮因主持北伐大计,急于筹措粮秣军资,又有“刑法峻急,刻剥百姓,自君子小人咸怀怨叹。”的批评之音。
诸葛亮病逝之后,其治蜀的一揽子政策渐渐崩坏,刘禅在无人管束之后,越发的骄奢无度,宫中耗尽日巨,益州当地百姓与朝廷的矛盾越发尖锐。
到了蜀汉将亡之时,益州当地的汉人大族和民众,已经没有了为蜀汉效力的想法,巴蜀当地士卒就算征召到军中,也没有什么战斗力。
在万般无奈之下,大将军姜维只能在沓中、南中一带征召青叟、白叟夷兵助战,蜀汉军队的兵力总数大为缩减,最后只能改变汉中防御策略。
总而言之一句话,刘备入蜀之时有多受欢迎,蜀汉覆亡就有多狼狈。
按魏石的判断,益州内部的势力,大致可分为四类。
其一,当然是刘璋一系,这一支以刘氏宗族子弟为主,刘循、刘阐两个儿子是中坚。
本来,吴懿、吴班外戚势力也是支持刘璋的力量,但随着刘瑁与吴苋发生冲突,吴家兄弟投奔魏石,这一支东州兵不复为刘璋所有。
其二,益州本土派,以蜀郡太守王商、从事郑度、张任等人为首,辅之以益州当地的豪强士族,这一支力量甚是强大,同时根深蒂固,很难憾动。
其三,东州士庞羲一派,赵韪死后,庞羲成为东州士的领袖,这些年来,庞羲借担任巴西郡太守和对付张鲁的有利契机,不断的招募叟兵为己用,渐有自立之心。
其四,益州各地蛮夷势力,包括了各属国以及南中等地的蛮王、夷王等头人,这些蛮夷部落有的与汉人交往甚多,已经成为了熟夷,还有的依旧是生蛮,对汉人极是警惕。
综合来看,魏石觉得,要想稳定益州,将其作为大后方,一要吸取刘备的教训,二要采纳诸葛亮治蜀的良策,三要戒骄戒奢,不能穷兵黩武,连年征战。
尤其是最后一点,至关重要。
刘备年纪大了,等不起。
他魏石年纪轻,有的是时间和曹操、曹丕父子周旋。
最耐心的一个结果,等到司马懿父子篡了曹魏,打压曹家、夏侯家时,魏石再举复汉大旗北伐,也是不迟。
凡此种种想法和施策,皆是治蜀之急要。
魏石和诸葛亮促膝长谈,把心中所思所想一一说出。
在间或的言语中,魏石还提到了他对天下大势的判断,比如曹操击破二袁,扫荡河北,大破乌桓、随后大举南下的预判。
再比如,皇帝刘协在许都日渐交困,信任臣属官员,纷纷被驱离或被杀,曹操即将担任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气势达到鼎盛。
诸葛亮对魏石的预判很是惊讶。
他之前以为,魏石只是皇帝刘协的一枚棋子,但现在交往下来,他的看法已经天翻地覆。
“府君,曹孟德若是举兵南下,刘豫州在新野兵少将寡,必不能守,若是兵祸连结,荆州必将生灵涂炭。”
“若真是如此,府君应当机立断,在房陵、上庸、西城等城提前备好军资、粮秣,以备征战急需,如此方能救荆州百姓于水火。”
诸葛亮迁到襄阳隆中已有数年,对这里甚有感情,听到荆州兵乱,心中顿时急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