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九年至建安十年。
曹操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扫荡袁绍的三个儿子,袁谭、袁熙、袁尚上面。
其中,袁谭和袁尚是主要目标。
这两人为了争夺袁绍的遗产,相互不睦,大打出手,结果便宜了曹操各个击破,分化瓦解。
先是袁尚在邺城兵败,重要谋士审配被俘身死,其后,袁谭没落了一個好,曹操领军攻打青州,袁谭也跟着被杀。
袁尚走投无路,遂决定投奔二哥袁熙。
两人在幽州一番整顿,又收拢起万余人马,却不想袁熙的部将焦触、张南两人又叛变,二袁无奈,又只能向北逃到乌桓。
接下来,曹操面对的就不是汉人对手,而是乌桓首领蹋顿。
蹋顿骁勇善战,才略过人,是乌桓部落大人丘力居的侄子,乌桓部落的放牧地,大致在幽州的右北平、渔阳、上谷三郡一带。
二袁兵败之时,幽州、冀州北逃,投奔乌桓的有十万余户,这些汉户与乌桓联合起来,组建联军与曹操相抗。
曹操领主力在幽州驻扎,一时半会奈何不了蹋顿,郭嘉闲着无事,遂将注意力转向朝堂。
对一个谋士来说,最厉害的,就是他人不在,但计谋却无处不在。
洛阳城发生的事情,早在郭嘉的算计之中。
郭嘉提议,明面上大汉中央朝堂,许以魏石以南郑侯、虎贲中郎将,以高官厚禄诱取魏石入朝任官。
魏石要是听从,那就和马腾一样,成为笼中鸟。
若是魏石不听从,那就是违抗朝廷诏令,违抗皇帝的旨意,妥妥的大汉逆臣,不用曹操打压,魏石就声名扫地了。
面对两难选择,魏石最聪明的应对,就是带兵入朝。
而对魏石的这个选择,郭嘉也早有后招。
按照大汉津,魏石一个边郡太守,领诏带兵入朝,人数不能太多,三千之数,已经是封顶了,再多的话,那就是董卓第二。
以郭嘉的推断,三千汉中随从兵卒,就算精挑细选,战斗力估计和曹军的二线部队差不多,不可能达到曹军精锐的水平。
所以,魏石要是不放兵权,那就罗织一个“效董卓作乱”的罪名,举兵围剿。
洛阳的周围,虽然多是些二、三线曹军,但架不住人数多,群狼围殴,怎么着也能吃掉魏石这点人马。
总而言之一句话,魏石想要带兵到许都去见刘协,那是绝不可能。
郭嘉这一环又一环的计谋,端是厉害的紧。
魏石身边,法正不在,诸葛亮刚刚出山,于军阵层面尚是生疏,在应对郭嘉明的、暗的连环计时,落了后手。
等洛阳城中,传出王朗因气闷于胸而“病故”的消息时,魏石和诸葛亮方始醒悟过来,王朗前来游说,怕是一个陷阱。
王朗是真死,还是假死。
魏石在城外,不可能知晓真相。
要是入城,那就中了郭嘉的圈套。
而接下来,面对曹军的围剿,魏石的选择,只有两个。
要么放下武器,投降。
要么拼死一搏,杀出一条血路,回转汉中。
——
洛阳城外,张让别宅。
魏石带着郭鹏等汉中军兵卒,正在强行劝说唐瑛离开。
也幸好张让的这座别宅,并不在洛阳城内,要不然的话,魏石想要带走唐瑛,也是不能。
曹操已经图穷匕见,准备动手了。
魏石自不能坐以待毙。
在战事之前,劝说唐瑛跟着自己离开,是魏石当下的一件急事。
“子仲,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我挺好的。”唐瑛穿着身素白袄裙、模样清冷,被魏石硬拉着出了别宅,还自不舍。
“阿姊,不用留恋了,一切到了汉中再说。大汉如今什么情形,不用弟明说,阿姊也能知晓,陛下虽有心振作,但身边无忠臣良将,也只能徒乎奈何?”
魏石狠一狠心,决定打破唐瑛的幻想。
历史已经证明,刘协没有亲政的希望,再寄希望于他,只能是一场泡影。
所以,留唐瑛在洛阳,最终只能再不相见。
现在硬绑着她跟着回汉中,将来还能经常见到。
“子仲,陛下真是没有亲政的希望了吗?”唐瑛心存侥幸,不自信的问道。
魏石神情凝重的点了下头,道:“阿姊是明白人,当知朝堂的真实情形,等曹孟德北伐乌桓回来,封侯拜相,就在眼前,到了那时,陛下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护得阿姊安全。”
“军情紧迫,今天不管阿姊愿不愿意,弟都要带你离开。”
说罢,魏石不由分说,令左右健妇将唐瑛扶进马车。
和女人说道理,那是白费功夫。
魏石也没有这个时间,在接了唐瑛之后,他还要与诸葛亮、黄忠等人商议,从哪一条退路回转汉中。
——
河内郡,野王城。
野王以南,即是弘农郡重要渡口茅津渡,过了茅津之后,就是弘农县,也就是秦时名关:函谷关。
王朗游说魏石被气死的消息传出,早有准备的曹洪,已经领了邺城军一万余步骑进驻河东郡与河内郡野王、茅津中条山一带。
相比跟在曹操身边的精锐主力,邺城军是一支新军,其构成包括了曹洪麾下的一千宗族子弟兵、袁尚的降卒、收编的黑山军,还有新近征募的青壮。
这样一支构成复杂、人数众多的队伍,战斗力并不怎么强大,按照正常来说,不应该被派上战场,但现在,曹洪等不得了。
区区一个魏石,竟然敢不听司空府命令,真是不知死活。
他曹洪可不是韩浩手底下的屯田兵,这一回南下,曹洪已经打定了主意,就从崤山方向突破,一举切断魏石的后路。
渡口处。
摆渡的船只来往穿梭,忙个不停。
一队队曹军步卒正在紧张快速的登船往茅津渡南岸而来。
从将旗的旗号来看,这一支曹军先锋部队,隶属于前黑山军大寇孙轻,除此之外,还有少许的骑兵,归属河北四庭柱高览。
孙轻为正将,高览为副将。
曹洪这般安排,其实倒不是说孙轻的本领胜过高览,而是两个方面原因。
其一,在曹洪拿起将令,准备交待先锋任务时,孙轻第一个站出,而高览则懒洋洋的,有些无精打采。
袁尚兵败不久,高览迫于无奈投降,心里上还不适应。
所以,就忠诚度来讲,主动投效曹军的孙轻,要比被迫投降的高览,更加的值得信任。
其二,孙轻的部曲有近六千余众,这些前黑山寇平原上战斗力不强,但在山地作战时,却是行家里手。
孙轻被任命为先锋,战意昂然。
在率部过河之后,他并没有等高览跟进,就急速的领着部曲向崤山、渑池一带杀去。
面前的对手是谁?
孙轻也早已打探清楚。
前黑山军的袍泽,张白骑张晟所部。
想当年,在张燕的黑山诸部之中,孙经部属于大寇,张白骑不过是小寇,两人的部曲实力相差甚大。
现在仅过去了两年,孙轻很有自信,他坚定的认为,张晟的部曲就算再操练,也不可能胜过他的黑山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