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见到覃勇的时候,许容都有些不敢认。
原本覃勇就是瘦高的身材,此时经过几个月的牢狱生涯,已经有些不成人形了。
整个人变成了皮包骨头的模样,蓬头垢面,若非是下巴上那颗醒目的痦子,许容都不敢确认这就是当初意气风发的白莲教万安分舵的舵主。
当初将覃勇留下来,便是为了从他嘴中撬出更多的关于白莲教的情报,毕竟覃勇好歹也是一个分舵的舵主,知道不少机密的事情。
没有想到覃勇着实是一个硬骨头,即便是百般折磨,也没有开口说出什么秘密来。
之后随着万安分舵被剿灭,覃勇也就任由其在牢狱之中自生自灭了。
若不是其有着血炉境的修为,恐怕也无法撑到现在。
“覃舵主,好久不见。”
听到熟悉的声音,覃勇靠在墙壁上的身形颤动了一下,随即被头发覆盖的双目看向许容。
牢房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以至于覃勇竟然没有发觉面前这人与他记忆之中的“余痕”有什么不同。
至于“余痕”身上的缁衣,自然是为了混进牢房所做的伪装。
覃勇四肢并用,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牢房门口。
“余兄弟,你来救我了!”
说到最后,覃勇的话语带着些许颤抖,又有着几分哽咽。
这几个月以来,简直是他几十年的生命之中最难挨的几个月,他无数次想过放弃,就这么死去。
但是求生的欲望一直支撑着他,让他硬是挺过来了。
他坚信,白莲教的人一定会来将他救出去。
如今,他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天。
许容看着满脸激动的覃勇,淡淡的说道:“覃舵主认错人了吧?”
这些个邪教徒,跟传销的没什么两样,甚至更胜一筹,而且他们这些人,杀人放火的事情也没少做,一个个手中都有着人命。
别看此时覃勇看起来十分的可怜,但是实际上相比于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却是不值一提。
此时靠得近了,覃勇这才看清楚许容的面容与他印象之中的“余痕”不同,但是大体的轮廓还是一样的。
况且,面容有些不同,但是身高、体型、以及气息却几乎没有多大的改变。
覃勇当即“会意”,他瞄了瞄四周,压低了声音:“余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有你这一身装扮?”
见覃勇这副样子,许容心中有些好笑。
显然覃勇是不愿相信自己认错人了,或者说“余痕”这个人有问题。
因为这意味着,他的期望再度破灭了。
好不容易有着一丝逃离生天的希望,他不愿意这一丝希望就这样消失。
相比于原来的无人问津,这种看到希望之后,又希望消失的感觉,才更让人感到绝望。
只是很可惜,许容可不会给他保留这一丝希望。
“覃舵主,你应该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吧?我不是余痕,或者说,我从来不是余痕。”
覃勇眼中的光芒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怒火,以及歇斯底里。
“原来你是官府派来的奸细,怪不得我们的计划被洞悉得清清楚楚,原来都是你搞的鬼!”
覃勇再也没有一丝克制,他此时就想着将许容这个导致他落得如此下场的罪魁祸首,生吞活剥。
他双手从栅栏之间伸出去,想要抓住许容。
只是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跨越两人之间不到两尺的距离。
覃勇面目狰狞的想要够着许容,却始终差着两三寸远的距离。
这两三寸的距离,此时对于他来说,恍若天堑。
覃勇的嘶吼声已经引起周围一些牢房之中的犯人的注意,许容想了想,然后说道:“万安分舵已经被剿灭,其他分舵也是纷纷遭到清剿,白莲教如今已经元气大伤,你若是指望其他人来救你,那是做梦。”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们白莲教实力强大,在朝廷之中还有着保护伞,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覃勇喃喃自语着,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实际上,他却是有些相信了,不然他被关在大牢里面这么久了,不会还没有人来营救他。
听到这话,许容心中一动,淡淡的说道:“自然是因为你们白莲教在朝中的保护伞已经被拿下了,没了保护伞,你们白莲教也不过是稍微强一些的邪教。”
“在朝廷的大军围剿之下,白莲教不值一提!”
此时覃勇正是深受打击的时刻,精神都有些失常,换作是以前,这些话绝对不可能动摇他的心智。
不过此时,覃勇却没有多想,还以为许容说的是真的。
他立刻反驳道:“不可能,忠顺王乃是皇帝的弟弟,怎么可能会被轻易的拿下?”
“忠顺王?”
许容眉毛一挑,颇为意外。
他没有想到,这白莲教的保护伞,竟然是这位曾经帮助当今天子坐上皇位的亲王。
暗中扶持白莲教这种意图造反的邪教,这位忠顺王的意图显然就是那张皇帝的宝座。
只是这种隐秘的事情,是覃勇能够知道的?
不是许容看不起覃勇,而是白莲教的舵主少说也有几十位,人多嘴杂。
如这般机密的事情,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估计只有白莲教最顶端的几个人知道,显然这事不是覃勇能够知道的。
似乎是回过神来了,眼见自己被套出了话,覃勇此时也是有些无所谓了。
毕竟没有人来救他的话,他最终也是难逃一死。
或许也是看出了许容的疑惑,覃勇肮脏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笑意:“如果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或许还没什么,但是你知道这件事情,那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灾难,我会在下面等着你的。”
说完,覃勇忽然大声喊道:“我们白莲教身后的靠山便是骠骑大将军!”
喊完之后,覃勇一头便撞死在了墙壁上。
许容看着这一幕,脸色有些难看。
覃勇死前的所作所为,显然是在报复他。
“以为这样就能够报复我,那你未免也太过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