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那样说之后,萝拉似乎有点儿害羞地低下头,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饮料,喝了一点。“是吗?在你看来,我是这样的存在吗?”在将饮料重新放回桌上的同时,她自言自语一样的小声说。
“是啊,就是这样。”我说。接着,将脸转向窗外—从这里,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海面与停靠在码头的船只。“那就好,看来最初我给的建议也不算糟糕嘛!”
“确实,虽然在这边只能像这样和你见面,不过在那边的话,我们可是经常一起出去的呢!”说着,我把发生在那边的事只挑重点的讲了一些,省略了没必要的地方。就算是这样,萝拉也听得津津有味,两眼闪闪发光,越来越兴奋......
“在那边我们居然是同班同学吗?!”
顿时,她不由得满脸惊讶地看着我,眼睛都瞪圆了。“嗯,正巧是邻桌。”看着她的样子,我好几次想笑。不过,都忍住了。“邻桌?”
这时,她已经惊讶得只顾眨眼了。
“没错。”
我点点头,再次伸手拿起放在眼前的饮料,微微低头装作在喝的样子。同时,也借着这个机会,让她冷静一下。“我一定让你看见了很多不好的地方吧?老实说,你对我幻灭了吧?”
“幻灭?为什么?”
顿时,我有点糊涂,只好尴尬地笑了几声。“因为—”瞬间,她的声音似乎有点生气,盯着我的脸的视线也有点不甘心。可好像又不好意思说出来。这时,我也只好耐心的等着。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烫......
“真是的!和一个算上今天才不过见第二次的女孩子害羞算什么嘛!”
不由得,我有点消沉。这时,夏目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我一下,我转过脸看向她时,她也正用嫌弃得不得了的目光看着我。瞬间,视线对上了。—“哥哥,我可以离开吗?”
“为什么?”
我有些惊讶地问。“这里太吵了?不过现在这个时间也没几个人啊?”说完,我带着有些疑惑的表情向四周看去。—就在刚才虽然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客人,但是店里还有很多空位......
尤其是,中间那部分。
“我不是指这个啦!”
我的视线再度回到妹妹脸上时,她似乎相当烦躁的瞪着我。“哥哥你在这方面真的是......很迟钝啊!”接着像是感叹一样摇了摇头,相当失望地看着我。好像,连声音都变了。
“哎?”
顿时,我不由得漏出了有些奇怪的声音。表情也仿佛延迟了一样僵在了那里,过了几秒才开始变化。而这个时候,夏目早就离开座位走向柜台那里,小声地和店员交谈着......
我虽然很想知道她们到底在聊什么,但隔了那么远,就算是想听也听不见。过了一会儿店员伸手指了指旁边的走廊,夏目道了谢后转身向那里走去。最终,消失在转角......
“咳咳!”
忽然,萝拉轻咳了两声,我慌忙转回来,看向她。顿时,尴尬得不得了—我只顾着夏目,完把她给忘了。萝拉现在的表情很不开心,同时也让我察觉到一件事:原来她是会直接把情绪明明白白表现在脸上的人啊......
“约我出来,结果却只盯着别的女孩子看个不停啊?”
她伸手拿起饮料一边喝一边盯着我。“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吗?”她虽然微笑着,态度却迅速冷淡了下来,与刚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如果是这样的话,追上去怎么样?不用管我......”
说着,萝拉像是赶苍蝇似的朝我挥了挥手。
“那只是我妹妹—”
于是,渐渐有些慌乱的我马上解释说。“真的!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吧?”盖过了她的声音。“是吗?妹妹啊—”萝拉一边轻轻晃着手里拿着的饮料,观察着它的颜色变化,一边转头看向刚才夏目离开的方向。“不是有见过一次吗?”
顿时,我的表情有些无奈。同时,声音也有些着急。可是她将这些部看在这里,却丝毫没打算理会......这不由得让我如坐针毡,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了。
“说起来,好像确实见过一次呢......?”
这时,萝拉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接着用不太确定的声音说。不过那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而不是对我说的。“是啊!就在两个月前啊!”
我苦笑着,不禁有些消沉地抢着说。“还有拜托你,别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接着,我才发现,不知不觉连声音都带了些许哭腔。“好吧—”
这时,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紧接着又一次拿起放在桌上的饮料,把杯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点喝完了。顿时,我也学着她的样子,一点点喝着杯子里的饮料。没一会儿它就见底了。
于是,我们之间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只剩下了一种声音。
“千寻?”
花了些时间,我们将空杯子放在一旁。这时,萝拉开口了。“可以这么叫你吗?”我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的话—”笑着说。
这时候,刚才的紧张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夏目好慢啊,难道是先回去了吗?”这时,我不由得又看向了柜台旁边的走廊。“她是故意给我们创造互相了解的机会。你不会,连这都没看出来吧?”
“当然看出来了啊!”
她刚说完,我就用盖过她的声音说。“最好是这样啦!”说着说着,萝拉不知不觉就笑了出来。接着,拿起放在旁边的叉子,仔细配合着左手拿着的工具,一点点把盘子里的肉切开。
“到了,千寻,我能再问个问题吗?”
不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看着我问。表情有点儿欲言又止......“当然了,如果你觉得不想回答的话,不回答也可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只要能回答的话,我都会告诉你的。”
我学着她的样子,有些笨拙地切开盘子里的肉......“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才变成这样的?”这时,萝拉的声音忽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表情却很认真。
“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故吗?”
接着,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摇了摇头......“不是。”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紧张。毕竟,接下来要说的,是我心里最不愿意让他人触碰的地方。“是更为单纯的理由—”
“更为单纯?”
原本,她的勺子都举到眼前了,这时却停了下来,用有些难以理解的表情盯着我的脸。“像是摔了一跤之类的?”话音刚落,我却被她的猜测逗笑了。不禁漏出了声音......
“怎么,不是吗?”
顿时,她的声音有点失落。伸手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小口。同时,等着我接下来的话。“我只是出生早了几个月而已—”话音刚落,萝拉很惊讶,都没注意到勺子掉在了地上。
“只是这样而已。”
这时,我的声音不禁有些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虽然做了很多来弥补,但最后还是因为缺氧留下了后遗症。”说完,我停了下来。因为这时店员过来给萝拉更换了一个勺子......
“后遗症就是—?”
等确认店员走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角那里时,萝拉才又很小声的继续问。“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幅样子......”不知不觉我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花了些时间才勉强笑了一下。—可是看上去却无精打采的......简直没有丝毫说服力。
“是这样啊......”
这时,也许是不想让我注意到现在自己的表情吧?萝拉把脸转向了我看不见的地方。那时,她好像说了什么......不过,我没有听见。“原来,我们,是一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