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还未名闻天下之时,曹仁便随他南征北战,从虎牢杀到长安,再从长安杀到中原。
其人作战不可谓不勇猛,经验也不可谓不丰富,结果却在今日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或许这便是中说的:始终一幅香罗帕,成也萧何败萧何那般吧。
忠诚已经完刻入到他的骨髓,在他的心目中曹操的性命比天还大。看见曹操身旁已经只剩下张绣一人,他的心里早已慌乱,毕竟鬼才郭嘉的大名以及南阳诸葛亮的名头这段时间他都听得耳朵快起茧子了。
“鸣金收兵!”
一声怒喝曹仁拔马便回,只不过他还未行到曹操身旁,心中便已开始后悔起来。孙膑曾经说过:兵多悔,信疑者也。即将领在领兵打仗之时切忌时常后悔,否则让必然因为他的轻信多疑而致使军队失败。
他现在就是多疑了!
刘备麾下最著名的将才不过只有关羽四人,如今他们已经部现身于此,刘备哪里还抽得出人来?
而郭嘉身为王黎的亲信谋士,或许还可以调动徐晃、田迟、黄忠和甘宁等人,但襄阳有刘表,宋县也与谯郡比邻,不管二者任何一个风吹草动,自己终究也能知道一些蛛丝马迹,不是吗?
曹仁既是懊恼又是赧然的看着曹操,曹操倒也不好说什么。
这位族弟和爱将的心思他非常的清楚,只是想着就算关羽和陈到二人领兵而来,他们的优势依然明显,要知道眼下他的兵马足足有四五万人,而刘郭联军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三万余人。
可惜,自己的这位兄弟急躁躁的一吼,瞬间就让这些优势荡然无存。
果然,曹仁这一撤,曹洪、乐进、臧霸、曹真以及夏侯惇等人就仿佛听到了集结号一样,跟在曹仁身后成了一个个明目张胆的逃兵。
世人常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如果说曹操的大军就是长江沿岸的堤坝,那么曹洪和臧霸等人此刻就成堤坝上的白蚁。数只大蚂蚁从堤坝里爬出来,连带着堤坝上的泥土沙屑纷纷扬扬,堤坝也顿时变得不再严实。
张辽、徐盛和李典带着将士一冲,曹军立即大乱,众人在兵刃和锋芒的逼迫下纷纷溃散,狼狈而逃。
“杀!”
“活捉曹操!”
一声声长啸从张辽、陈到、徐盛、李典以及打酱油两名副将的口中蹦出来。
六人跨着高头大马来回纵横,宛如雷神降世仿佛天兵临凡,一路上马踏联营砍瓜切菜,只杀得大军人仰马翻。
明月戟、银剪戟、铁索连环刀、白蜡枪、凤嘴刀和鎏金镗数般武器在他们的手中时快时慢、忽刚忽柔,不时的带起阵阵寒风片片血雨,曹营将士好似秋收时地里的麦子一般,一茬接着一茬的倒在血泊之中。
“啊!”
掌旗兵身重几刀,惨叫连连,一杆上书着“曹”字的大旗亦在斑驳的阳光和血色重轰然倒下。
“退!”
钲鸣响起,曹操无奈的摇了摇头再度转身向褒信方向狂奔。
这本来是他为刘备精心准备的盛宴,却不曾想因为皇甫坚寿一事,郭嘉临阵倒戈,结果客人没有吃上几口,大鱼大肉却落在了他自己的口中。
……
“孔明,郭奉孝他们还在城下吗?”
诸葛亮还在城头上遥望着青龙山脉的尘烟,刘备已经匆匆的从衙门口赶了过来。
见刘备面带焦虑,诸葛亮眼神一亮,摇了摇头:“主公,这郭奉孝号称鬼才,心思缜密鬼神莫辩,只怕我们的心思都已经完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又怎肯亲临险地呢。
适才翼德和张文远他们追击曹操之时,郭奉孝就已经悄然隐身军中不知所踪,我本来还想邀约他上城叙谈一番,顺便将他拿做人质,可惜终究功亏一篑,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哎,真是可惜了!”刘备跟着叹了一声,使劲的在城墙上一跺,一副亏大发了的表情,“不出你所料,那王德玉果然在天梯山布下伏兵,一举端掉了袁本初和袁公路两人。
刚刚子方的斥候混在曹营之中从县城北边鹰愁涧的小道冒死潜回来,据他所言,袁公路已经在天梯山上殒命身亡,而袁本初同样也成为了王德玉的阶下之囚!”
鹰愁涧在新息县城的北边,地势险要,想必那名斥候也是吃了不少的苦才将这消息传回来的。
诸葛亮点了点头,面向刘备:“主公,唇亡齿寒,既然曹操已经败北,翼德和文向丢失褒信之仇也算报了一大半,是否就此转告云长等人,让他们不要在急着追杀曹操?”
刘备毕竟还是一方枭雄,心中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思虑再三终于还是放下了一己之欲,从怀中掏出一枚虎符亲手交到诸葛亮的手中,郑重的向诸葛亮说道:
“嗯,告诉云长,这是刘某的命令,让他必须严格按照你的指令行军,否则影响了我豫州大局甚至未来的战略主张,刘某严惩不贷!
孔明,战场之势瞬息万变,刘某就悉数托付于你,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或者锦囊妙计尽管实施便是,刘某给你权做主。对了,还有一件事,或许你也很感兴趣。”
“多谢主公的信任,诸葛亮今生定当唯主公的大业为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亮感激涕零,朝刘备盈盈一拜,接着起身问道,“主公所言何事?可是与王德玉有关?”
刘备颔了颔首,面带喜色:“斥候回报说,袁公路麾下大将纪灵兵出徐州潜伏在青州东平郡,准备给予王德玉致命一击,现如今袁公路授首,麾下将士群龙无首,正是拉拢和收服之际,还望孔明早做打算!”
“好!我明白主公之意了,我心中已有定计,这就让他们前去安排!”
诸葛亮闻言大喜,在城墙上重重一拍,转身向一旁的亲卫嘀咕了几句,数名亲卫微微一稽首,蹬蹬蹬的跨上战马一扬马鞭,消失在城头下。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晨风已经变作寒风,一会从西边吹来,一会又从东方吹来,越吹越大越吹越烈,城墙上遍插的旌旗在风中不时的换个方向尽情的摇曳,就仿佛眼前的战局谜团一样,也不知道接下来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