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翻到最后一页,也就是今日早晨给阎佩瑜诊脉后的记录,柳传声没能忍住,又往回翻了一遍。
柳太医则是怔然坐在原位,喃喃地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站了起来,朝应采澜拱手作揖。
原先行礼,是因为应采澜是世子妃。
现在,不一样了!
“世子妃的前辈二字,老朽实不敢当!”
师父站起了,柳传声也站起来。
他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师父,徒弟想跟随世子妃学习,恳请师父准许!”
先前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人,突然做了决定,还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他分明不会接受“不准”的可能!
若是身子康健允许,柳太医自己都想精进医术,怎么可能阻拦徒弟?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同意了!
“好!为师年纪大了,头脑也不是很清楚。有你跟着世子妃好生修习,也算为师的欣慰。”
柳传声当即朝应采澜长揖及地:“恳请世子妃不吝赐教!”
“所谓有教无类,三人行必有我师!”应采澜微微一笑,给了同样的拜礼:“日后愿与传声师兄互通有无,共勉共进!”
然后——
应采澜顺势提出了要求:“实不相瞒,我正在筹办药铺,铺子、药材;掌柜、伙计……已经全员就位。暂时,缺一位坐诊大夫!”
柳传声一窒:“……”
很好,他总算明白了。
今日闹的这一出,完全就是世子夫妇为了给他挖坑。
偏偏!
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药铺团队已经组建好,应采澜总算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杂事,自然有人跑腿做好。
川贝雪梨枇杷三人,虽说是跟在应采澜身边伺候的,但蒹葭苑里事情不算多,原来的人手也够用。
便分出来川贝枇杷两人,暂时去药铺那边监工。
雪梨留在应采澜身边帮忙。
还别说,柳太医的两个徒弟,柳传声的针术是十分突出的。
柳太医年事已高,虽然对应采澜的用药很感兴趣,终究没能天天来。
便是柳传声每日过来王府,教授应采澜针术。
应采澜翻阅着柳传声的手札,说了句:“据说,在目前的帝京,找不到比传声师兄针术更厉害的了!”
“传言不可尽信。”柳传声十分谦逊:“别的不说,就说蔺氏药材的蔺大公子,便会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术,是我等望尘莫及的存在!”
“蔺大公子?”应采澜愣住。
虽然应采澜没有正式拜师,柳传声也算她的师兄了。
面对自己的师妹,柳传声是没有藏私的:“不错。我曾有幸见过他出手。”
“只剩一口气的人,经过那手针术后,能从阎王殿拽回来。”
“但上前请教之时,他却道他不从医、不授徒。”
“我便说,不拜师,做杂役日夜侍奉蔺大公子都可以。”
“却还是被拒绝了,说师门绝技也不能外传。”
“蔺大公子一年有大半年不在帝京,想要找他也不容易。”
“后来,我不得已作罢。”
应采澜歪了歪头,若有所思。
先不说柳传声是真的医痴。
她心想,可不可以走蔺炀的关系,至少跟蔺大公子见一面?
能不能说服他,是她的本事。
见不着人,没被亲口拒绝过,那就真的很难放弃。
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晚上用晚膳的时候,应采澜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如今,阎佩瑜也不需要与她分餐。
除了忌口的食物他不能吃以外,饮食基本正常了。
所以,不管白日忙什么,他提了基本要求:晚膳必须同吃、夜里必须同睡!
他对她也算纵容,只有这两点要求,应采澜哪有不答应的?
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懒洋洋说了句:“我家世子妃,魂儿被野男人勾跑了?”
应采澜回过神来,嗔了他一句:“胡说什么呀?”
阎佩瑜语带幽怨:“难道不是么?”
“你从早到晚,都与那柳传声待一块儿,比跟你男人在一起的时间还多。”
“偏偏,这个野男人还是我给你亲自找的!”
“我多冤啊!”
“超级大冤种!”
应采澜:“……”
得!
有些人,从腹黑过渡到了病娇,现在又从病娇过渡到作精了?
“惯的你!”她直接把他面前的汤勺塞他嘴里!
阎佩瑜:“……”
好歹给他吃点菜,怎么让他吃勺子?
应采澜松手,任由勺子塞在他嘴里,哼哼地道:“阎望你再胡说八道一个,我就让你见见真阎王!”
阎佩瑜把勺子拿出来,竟是又被她逗笑了。
跟世子妃在一块儿的日子,就是这么容易开心!
他不闹了,正经问:“你在想什么呢?”
应采澜见他不作了,直接把心里想的事告诉他:“两件事!”
“第一,我想见见,传声师兄说的蔺大公子那手神奇的针术!”
“第二,那白青山到底是谁的人!”
白青山,目前在太医院,也是颇有名望的白太医!
“你的两件事……”阎佩瑜捏着筷子,漫不经心地道:“除了医术就是大夫。”
论医痴的日常修养!
但其实,除了精进她自己的本事外,也是为了他的病!
这么一想,他内心又喜悦起来,懒懒说道:“你要说针术高手,我倒是认识一个人!”
“啊?”应采澜很意外:“是谁?”
阎佩瑜说道:“也不在帝京,但比起叔祖母那种很难请的人。这位皇婶,倒是有希望请来的!”
“皇婶?”应采澜心里想得是:
阎家那么多藏龙卧虎的人,原来都在外地!
那么,留在帝京的,到底是皇权争斗的优胜品,还是都是被淘汰的?
阎佩瑜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然得吐血。
他解释道:“我命人送封信去陇郡,给九皇叔。问问看,皇婶是否愿意来一趟,传授你针术。”
说着,又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九皇婶人很和善,但九皇叔性子比较阴沉。他如果不答应的话……”
应采澜心想:莫不是来了个显性病娇?
她又问:“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人,为何你病重的时候,没请她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