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针肯定是疼的。
胡乱扎针,更疼!
但阎佩瑜顾不上跟他家世子妃撒撒娇什么的,连忙坐起来。
应采澜更是把银针一放,快步走出外间,问:“怎么回事?”
枇杷是从药铺跑回来的,满头大汗:“咱们木工师傅正在按世子妃的意思,将那些刚打好的药柜摆放。”
“突然闯进来一群喽啰,个个手里拎着斧子,进来一顿乱砍。”
“一番打砸之下,刚做好的药柜,全都坏啦。”
“咱们的人抵挡,还有俩被斧子砍伤了!”
应采澜:“……”
她低低骂了句:“艹!”
回头吩咐:“雪梨,帮我把银针都给收拾了,我马上过去药铺那边!传声师兄,你给世子拔一下针!”
她风风火火跑了,留下世子爷还坐在小榻上,身上还扎着好多银针。
柳传声拿着病历簿,不知道这接下来应该怎么登记。
阎佩瑜:“……”
他算是看出来了,在他家世子妃的心里,他还没有药铺重要呢!
哼,不开心!
幽幽叹了一口气,他一边披上衣裳,一边扬声道:“向冲,派人去跟着世子妃,追查这帮喽啰是哪里的人。到底是长了眼睛的,还是没长的!”
向冲连忙应:“是,世子。”
没长眼睛竟敢打砸世子妃的铺子,那就是太岁头上动土;
长了眼睛的还敢这么做,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柳传声给阎佩瑜拔了针后,也只能暂时将世子爷晾在一边,道:“世子,传声跟随世子妃去铺子那边瞧瞧。”
阎佩瑜挥了挥手:“去吧,反正以后这铺子跟你也有关系了。”
药铺是应采澜开的没错,但柳传声答应去坐诊,她便承诺到时候要两成红利给他。
所以,的确是跟柳传声的切身利益有关了。
外城比内城要乱,尤其是城隍庙和西市这边,鱼龙混杂。
会出现混子喽啰闹事,也不鲜见。
应采澜坐着王府的马车,很快来到了铺子门口。
不等搀扶,她自己跳下马车,开口问:“受伤的人呢?”
“世子妃!”川贝看见她立即走过来,答道:“咱们自己就有药,伙计们也都是会处理跌打损伤的,已经敷药包扎了。”
应采澜点点头,道:“我先去看看他们。”
众人都很惊讶:“啊?”
被砸了铺子,难道不是应该先查案追凶?
她先查看两个受伤的伙计?
应采澜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来到诊房内。
药铺还没开张呢,诊床给自己人先用上了!
想到这个,她眼眸有点戾气。
“世子妃!”
受伤的两人,也都被重新赐名。
药铺伙计嘛,分别叫做:三七、生地。
两人想要下地行礼,应采澜阻拦了:“躺着,我给你们诊脉!”
确定两个伤势不算严重,算是松了一口气。
转头,面对团团将她围住的这群伙计,掷地有声地道:“这种事,也许不会是最后一次。”
“你们都给我记住,下次再遇上这类事,不要跟对方硬打。”
“财物损失就损失了,我会追讨回来!”
“但胳膊腿儿断了就毁了,人命没了就更是什么都没了,你们明白吗?”
“以后,都要以保住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众人面面相觑。
是真没想到,世子妃会将人身安危放在第一位!
即便是庶女出身,她也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啊。
跟这样的主子,以后是有福了。
川贝忧心地问:“世子妃,若是咱们铺子已经开张了,有人觉得我们挡了人家的财路还可以理解。可……”
“这不是还没开张么?”
“当时一群人冲进来的时候,我正在跟木匠师傅说话。”
“他们也没有提出任何诉求,没有放任何狠话。”
“进来,就是一句‘给我砸’!”
“砸完了就跑。”
“这些人不会无端端干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吧?”
为了利益,得罪皇亲国戚,得罪了也就得罪了,那必然是一开始就算计过的。
可他们什么也不求,这不奇怪么?
应采澜脸色严肃:“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
“难道打砸尚未开张的铺子之前,他们没打听过铺子是谁开的?”
“只有一个可能——对方不是脑残,就是背景雄厚!”
“并且,是冲着我来的,一开始就不怕康亲王府!”
而在这帝京之中,能够越过康亲王府去的,又能有几个人呢?
只有皇帝那一脉!
而皇帝、皇子这类的,他们做事又怎么会格局这么小,玩这种小打小闹的膈应人?
一下子,目标就缩小了。
还没开业,大概率不会是竞争对手。
那么,就只有宿敌!
应采澜很快将目标对准了太师府——
不是应夫人,就是王姨娘和应彩月!
这些后宅女人,就只知道盯着那一亩三分地,格局太小!
“走,我们去京兆府!”
京兆府。
再次看见应采澜这张脸,府尹大人很想哭:“世子妃啊,这回又是因为什么事啊?”
他内心表示:您能别来了不?这京兆府,真供不起你家那位世子啊!
应采澜面色平静:“有人把我尚未开业的铺子给砸了,令我蒙受了财物损失。”
“并且,对方伤了我俩伙计,令我蒙受了人力损失。”
“犯罪现场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我没让人收拾。”
“大人可以派人前往取证!”
府尹大人都想给她跪下了!
但想到如果推卸,她又会说,这是老百姓的治安问题,还是得归京兆府管。
回头万一又把那病中的世子招来,得不偿失!
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了案子,派人前去城隍庙大街。
而应采澜等人做完了所有的证词后,便先回王府。
川贝有点伤脑筋:“世子妃,如此一来,咱们便不能如期开业了。”
“不急。”应采澜淡淡一笑,唇角勾出了血雨腥风的煞气:“损失多少银子,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要回来的!”
“铺子不是不能开张吗?那铺子的租金损失,按天算!”
“我的铺子,租金多少,我说的算!”
“砸烂的财物,照价赔偿,并且得付滞纳金!”
“我的人员受伤的汤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
“每一根毛,我都会从那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羊身上……”
“薅、回、来、的!”
川贝、雪梨:“……”
啥是滞纳金?
什么是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怎么都听不懂?
但是!
感觉世子妃好厉害的样子!
蒹葭苑。
阎佩瑜在小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大夏天的屋内闷热,窗户没关。
应采澜进入院子后,朝主屋那边一看。
一眼看到靠在窗框上的他。
长得太妖孽了,侧脸看上去棱角分明。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整个人暖洋洋的。
居家在室,黑发并没有打理得一丝不苟,不但无损他的颜值,甚至还莫名有种凌乱美!
嫡系皇亲、宫闱长大;
饱览群书、文武兼修;
相貌出众、贵气逼人。
最近那凌虐他半年的毒素被解开,气色好了很多,也养出来了一点肉。
看上去,一万个对得起他的名字:
佩瑜!
总之,颜值即正义,长得帅就是占便宜!
应采澜一进屋内,阎佩瑜便抬起头来,把书给放下了,问:“怎么样?”
她把事情给他简单说了一遍。
不等说出怀疑对象,他便来了一句:“你也没得罪其他人,是你娘家人做的吧?”
因为他的“病”,她还没有正式见过皇家这群亲戚。
与她有嫌隙的,只有她娘家那几个目光短浅的女人!
他唇角勾着一抹嘲讽:“不得不说,我这位岳父——应太师有点倒霉啊。”
贤妻,乃丈夫乘龙的基石。
家中主母有本事,可以兴旺整个家族、福延子孙后代。
应太师能做到这个位置,是祖荫。
可娶错了妻子,下一代、下下代,都是很难成长起来的了!
但妻子不是他自己选的,而是父母选的。
娶了个没远见的,不是倒霉,还能是什么?
“他是倒霉。”应采澜坐下,一口气把桌上茶杯里的水给干了,道:“但好在他不愚蠢,我刚刚派人去给他送了一个讯息。”
见她虽然气恼,但并不着急,阎佩瑜眉眼含笑,问:“你都做好打算了?”
他家世子妃太能干,这是又用不上他了!
应采澜耸了耸肩:“我就当有人给我送银子花咯!”
说着,她笑得盛满星光的一双眼睛都眯起来,又道:“躺着收钱多好!谁还会嫌钱多呢不是吗?”
阎佩瑜明白过来,失笑出声。
旋即,语气已转,似乎有几许幽怨:“这么说,又用不上为夫了。”
应采澜瞟了他一眼:“我这不是用世子的威名,狐假虎威么?”
如果不是他的老婆,应淳善能对庶女低头?
如果不是康亲王世子妃,京兆尹赵诚能对她点头哈腰?
也就是那几个蠢蛋女人,用这么愚蠢的招数来对付她,脑袋长到屁股上去的!
夫妻俩正说着,冬雪敲门进来,道:
“世子、世子妃,大皇子去太师府下了妾聘,下聘对象是应大小姐!据说,三日后抬人进门!”
夫妻俩对视一眼。
应采澜没忍住又骂了句脏话:“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