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低沉的嗓音,做事公事公办不带一丝情感。
他单手撑在佩刀上,半眯着丹凤眸,浑身气压带着胁迫的气势全数压了过去。
苗琦被裴星渊这一句话吓到了。
她踉跄一步。
身旁的宫娥见状,准备再次抬手去搜身。
可还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苗琦目光狠厉的看向身旁的软柿子。
“一个无品级的下人,有什么资格碰我!要查,那也至少三品女官来碰我!”
她不敢盯着裴星渊,只能对着身旁那个任人可欺的宫女呵斥道。
这话其实也是对着裴星渊说的。
男人目光冷冽,他撩起眼皮那不带一点温度的目光落在苗琦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对方。
随后他咬着痞气,冷笑道:“三品女官?”
宓夏瑶极少能看到这样状态的裴星渊,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目光落在裴星渊身上有多久。
“臣只知道,大理寺奉陛下口谕,彻查踏青宴一案,可没跟臣说过,还能调配三品女官来伺候,苗姑娘。”
他咬着“伺候”两个字,相当于是当着苗琦的面打了她一巴掌的意思。
姑娘若是骄纵,不愿别人碰自己,没人说她,那就是自爱自保。
若是有人说,那在别人眼中就是做作。
宓夏瑶听到这话,隐隐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严格算来,其实苗琦并没有做错什么,她身为世家贵女,不让陌生人触碰确实是家教所为。
她想说什么,可是转瞬一想,苗琦这人没什么好可怜的。
最后就索性侧头,眼不看心为静。
苗琦也没想到裴星渊会当众给她难堪,顿时她咬着下唇,眼眶隐约有了泪意。
有人看不得这焦灼的场面,企图当其中的和事老。
“我与苗家一向没什么关系,裴大人不若这样,我让我身边贴身丫鬟去搜苗姑娘,证明她的清白。”
裴星渊听到这话,冷冽的眸子落到那人身上。
“你拿什么证据出来,与她无关。”
“……我!”
就在这场笑话中,有些苗琦的死对头已经隐约笑出了声音。
苗琦听到了,咬着下唇,恨上了眼前这个公然让她难堪的裴星渊。
“搜吧!”
她敞开双袖,倔强的抬起下颚来。
如今这个难堪,她若不接下来,等这事被其他人翻过去了,但她今日在那些人眼中是骄纵的性子就坐的更牢了。
被打了一巴掌的宫娥胆怯的看了一眼裴星渊。
后者眼中早已有了不耐烦之际,那宫娥见状,快速的搜查完苗琦身上。
最后摇了摇头。
苗琦恶狠狠的盯着裴星渊看了半晌,她咬牙切齿说道:“今日这仇,我记下了,裴星渊!”
说罢,她甩了一把袖子,转身走了。
宓夏瑶重新看回去,却对上了那双深邃的丹凤眸。
她心下一跳。
这场闹剧很快就在这群人眼中翻了篇,踏青宴案还没查出头绪,他们这群贵人只能在露天营地里,由这些宫人们精心伺候着。
美食、美酒便没苛待过,还不算让人太难受。
宓夏瑶依靠在朱秀秀阖眸小憩片刻的时候,倏然听见外围一阵躁动。
她惊醒过来。
朱秀秀八卦速度最快,抻着脖子看了半天,最后下出了结论。
“大抵是找到源头了,大理寺的人都撤走了。”
宓夏瑶抿唇没做声。
这源头怎么找的,不还得看某人心情吗。
过了没一会儿,许皇后拖着病态出了营帐,而下头大理寺卿低头正禀报道:“溪水的尸体乃负责此次金州修坝的许和大人。”
许皇后听见自家本姓,身体一晃。
“经过仵作再三查验,发现许和大人乃自缢,营帐上面的字迹来源,臣也找到了来源……”
大理寺卿说话再三犹豫了片刻。
许皇后本痛楚的闭上眼,听到这话,她无力让他继续说下去。
“是许家三夫人。”
宓夏瑶站在外围,目光淡漠的看向台上那场戏。
许和是许家的三公子,听闻此人年少有成,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被许家派去治理水渠。
许和自缢这个结果,无论是不是真实的,但那帐篷上的冤屈是不争的事实。
“怎么,替许家那个亡人觉得可怜?”
她身旁赫然出现一道低沉的声音。
不用侧目都知道是谁。
“许家上下,就没有一个无辜的人,我只是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手段去夺回来,为什么非要走这样的极端,人生哪有几次重来。”
她勾唇冷笑了一声。
裴星渊侧目看着她精致的五官,在忽明忽灭的烛火中,她浑身气质好似冷冽如清晨那点露水。
冷、孤僻却又转瞬即逝。
“说到底还是得感谢他。”
“你……”从那儿知道他要自缢。
宓夏瑶本来想问这句,可是想想也算了,这种事儿她不想多听多看。
看多了听多了,会对这个世界充满失望的。
大理寺将结果传到宫中,果不其然,皇帝大为恼怒。
能有什么冤屈能逼得大臣自缢,朝中又有什么肮脏之事压迫着人。
皇帝一怒之下,拍案要求将这事儿彻查清楚。
开了这么一个口,后面的事儿一切都好办了起来。
许皇后见着治理水渠的成果按不到太子身上,隐约也有恼怒的意思。
连夜就派人把太子从东宫叫出来。
按照裴星渊形容,就是许皇后指着太子的脑袋骂他连天都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这边露天营地里大家都要散了。
宓夏瑶拖着略带疲惫的身子要折身回去,人潮中有人逆流而上。
宋巧眼神慌乱寻找着谁,见到夫人后,她眼前一亮,但很快也哭丧着脸。
“夫人——”
宓夏瑶听到熟悉的声音,见着宋巧,她原先上扬的眉眼赫然停滞。
心中没由来的慌乱不安升上心头。
果不其然,宋巧走到她面前,哭腔说道:“小少爷……不见了。”
她强压镇定,今天大部分的人都在露天营地上……
“怎么站在这儿不动?”
宓老夫人本在后头走的,她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声音,见着宓夏瑶。
她秉着长辈慈爱的性子,正要问。
宓夏瑶扭头看向宓老夫人,原先镇定的情绪,下一秒有了慌乱,“我孩子不见了,奶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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