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里感受。
前一秒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急又委屈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就喵了一声，害得她连哭都忘了。
这是……孟既明？
眼睛揉了又揉。
是他。
他说要给她养一只猫。
小奶猫。
有那么一瞬间，是心动的。
她都能想象出来小奶猫的模样，又软又萌，一小把，像个毛球。
好几年前，邻居家的大猫生过一窝小猫崽，邻居家的阿姨特意用手托着给她看过，一层绒绒的小软毛，眼睛又圆又亮，尖着声不停地朝她叫，特别可爱，她连摸都不敢。阿姨还问她想不想要，可以送给她一只，她也不敢。
她想要。
可是，她不能。
她养不好。
现在也是。
孟既明拉着她就往门口去，梁善抽不出自己的手，只能努力拒绝：「我不要，真的，不要。」
他一回头看见那张哭花的脸，又拉着她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就捧着水往她脸上洗，一手摁着脑袋一手来回地泼水，又用毛巾去擦。
梁善本来都不哭了，差点让他给弄哭，力气大搓得脸都疼了，还扯到了头发，胸前湿了一大片。
孟既明倒是没多想把她推到房间里面，从衣柜里找了条连衣裙出来，是上次纪敏之给她买的，一柜子的新衣服和新鞋，一次都没穿过。
剪掉吊牌就去掀梁善身上的t恤，吓得她连忙往后躲，推着他说：「你出去，我自己换。」
孟既明带上门听见落锁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做了什么，走到阳台才发现他哥不在。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抽根烟。
重新把窗户都打开，又去换了身衣服，梁善才从房间里面出来。
挺好，不止穿了裙子，还配了双鞋，背着一只粉色的菱形格链条包。
这样才对。
明明挺漂亮的女孩子非得把自己打扮得土里土气，怎么和纪敏之做朋友。
乘电梯下到地库，梁善才发现竟然还有辆车。
看起来也是在上京买的，车牌都是京字。
有钱真好。
梁善真情实感，更加坚定了要努力挣钱的目标。
她很清楚不管自己多努力肯定达不到孟家兄弟这种想买什么就能随时随地买什么的程度，但是多挣钱总能让以后的日子好过些。
她更清楚她妈能吃苦，但是在孟家住了那么多年，她都深刻体会到了过好日子的轻松惬意，她妈肯定也是，重新过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也是需要去适应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虽然没有富贵命，却被孟家养出了一身的富贵病。
以她不满十八岁的年纪很难去做评判，在孟家的生活过得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孟既明总会开玩笑似地说她没有良心，她有，摸着良心说，孟家人特别好，可就是因为他们太好了，把她们母女当成一家人似的对待，她能看得到的未来才显得落差特别大。
她相信不管未来能挣多少钱，她妈都愿意和她过自己的日子，可是她也会心疼妈妈呀，想要给她过上离开孟家之后不那么差的生活。
「想什么呢？」孟既明突然问，把车停在路边。
梁善回神，唏嘘：「想以后。」
「以后怎么了？」
梁善看向外面，好奇地问：「我们去哪？」
孟既明想问到底以后怎么了，听她这么一说又有点心烦。他对上京不熟悉，想找家宠物店
都不知道哪里有，问了大哥没回，他连纪敏之都问了也没回，不知道两个人去哪玩了，只能开着车满街乱找，开了半个多小时就看见这么家宠物医院。
把人从车里拉出来，直奔宠物医院。
一进门就有人招呼，问他们俩小家伙怎么了。
小家伙是什么？
孟既明愣住，梁善也是。
穿着护士服的女孩子也有点愣。
九月的上京天气还热穿得少，明显不是揣在怀里，也不可能揣在那么小的包里。
孟既明问：「这里卖猫么？」
护士愣得更明显然后就乐了，「我们这里是医院，不卖猫，你们去宠物市场看看，猫呀狗的什么都有。」
孟既明问市场在哪，护士热情地告诉他，又细心地把几家市场的具置搜索出来写在纸上。看書菈
梁善这才明白他要干嘛，一个劲地说她不要。
没用，孟既明说：「你不要，我要。去买一只，你帮我养。」
看吧，不讲理。
梁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了距离最近的市场一看都快关门了，而且说是宠物市场其实就是个花鸟鱼虫市场，虽然也有卖猫的，但是小猫没几只，品种和品相都不算好，就是最常见的那种小土猫，三四个月大，不是小奶猫。
即使这样，梁善依然看得眼睛都直了，隔着笼子盯着去看，想用手指头去摸，又强忍着。
他看不出来哪里好看，小猫的眼睛都上火了挂着明显的泪痕，就跟刚哭完的梁善似的。
铁笼子的里面和外面，对望的两双眼睛都有点红肿。
孟既明忍着没笑，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几个摊位看过去，都一样，没有一只是他想要的。
小奶猫没找着，倒是被狗吓得够呛，经过的时候汪汪叫，梁善差点转身就跑。
他说再去别的市场看看，她说不去，死拧的样子特别气人。
孟既明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女人真奇怪，明明心里想要得很偏偏说不要，不知道在较什么劲，也不知道梁善是在和她自己较劲，还是在和他较劲。
最后买了几条金鱼，据说特别好养。
还有一颗风信子的种球，据说开出的花是粉色的。
还有一袋洋桔梗的种子。
孟既明觉得这可能是梁善的妥协，没要他的猫，但是买点别的什么随便敷衍他一下。
到了上京，大学还没上几天，倒是学会了这些，不知道是不是纪敏之教她的。
有朋友对梁善来说是件好事，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梁善坐在副驾，一手搂着鱼缸，一手托着风信子的小花盆，孟既明怎么看都觉得就是一颗洋葱插在了土里，还露了半颗在外面。
风信子很便宜，但还是比洋葱身价倍增了不少。
做生意的人可真会。
再想，可不就是嘛，他哥把纪敏之哄得晕头转向，应该就是做生意的那颗脑袋在发挥功效。
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