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从来没用过加湿器,安城用不上,连绵下雨的季节不用除湿器就算不错了,哪里关心过加湿器。
回家的路上一直在网上看各种测评,最后眼睛都快看花了买了个最贵的进口货,可惜要等三天才能收到。
其实她也觉得上京太干了,下雨的时候还行,但是电闪雷鸣的架式实在是太吓人了,她承受不起。
可是她也不像孟既明那么怕干,顶多就是皮肤干一些远没到受不了的程度,但是他的鼻血一流起来就止不住,也是怪吓人的,还是要尽快解决。
这三天怎么办?
她又在网上继续找,有个国产品牌的加湿器说是明天就能送到,还特别便宜,便宜到都有些拿不出手,但是应急嘛总比没有强。
下单的时候顺手多买了一个迷你加湿器,是只超级可爱的猫咪形状,会从猫嘴里面吐出水雾,她就给自己买了一个。
新买的衣服全部收拾好已经快十一点了,梁善洗了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从不失眠的人思来想去可能是那半杯咖啡闹的。
怪不得以前他们兄弟俩不让她喝,总说她还小,是有几分道理的。
还那么苦,不加奶实在不好喝。
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外面没有动静,估计孟既明睡了才从卧室出来,到阳台去看她养的花。
梁善第一次感受到农民伯伯的快乐,长势喜人,越看越爱,虽然开花遥遥无期。
孟家也有花,各种花养得特别好看,有专门的园丁负责种植养护,因为丁媛喜欢,就连她妈也喜欢,可是梁善从小到大没有特别去关注过,就连家里的阿姨们都说孜孜不是个爱花的小姑娘。
以前确实不爱,可能因为不是自己养的吧,这一盆她就特别期待。
为此她特意上网查过,怎么养育更好如何施肥,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来,甚至在间苗后没什么动静时特意打电话求教过孟家的园丁。
孟既明总笑她,一盆花而已,这么喜欢干脆买一盆现成的,费这个劲干嘛。
她喜欢的是花吗?
不是。
是过程中的快乐。
是期待的快乐。
是精心培育后收获的快乐。
他不懂!
她也不想和他解释为什么。
摆弄了一会又觉得累,可是毫无睡意,她就开始走来走去,发现阳台上摆着个烟缸,是专门为大哥准备的那个,旁边竟然放着一盒烟,还有大哥常用的那个打火机。
梁善把它们放进书包,想着明天去学校交给纪敏之,让她给大哥带过去。
「做什么呢?鬼鬼祟祟。」
孟既明突然出现,昏暗中一团黑影,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我……」梁善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地说:「我在阳台看见大哥的烟和打火机,想着明天带去学校交给敏之。」
「放回去。」
梁善怔住,手伸回包里又给拿出来,走到一半问他:「明天大哥过来么?」
「不来。」孟既明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走又放回到烟缸旁边,一回身看见她站在阳台门口。
房间里没开灯,阳台是大亮着的,这一眼看得清清楚楚。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阳台上面,连件内衣都不知道穿,不怕外面的人看见。
还是那件粉色的毛绒绒的家居服,其实挺厚实的,但是从房间里面追过来那双眼睛便颤悠悠的,还特别骄傲,挺挺地瞪着他。
孟既明扭回脸去看外面的零星灯火,清了清嗓子说:「放了这么久,说明他不需要,你拿去学校被老师和同学看见容易误会,也给纪敏之找麻烦。」
有道理。
梁善惊喜地发现他还挺会替别人着想,难得为她想一回,不和她分辩的时候就特别像个样。
见他直挺挺站在那一动不动,问:「你怎么也起来了?睡不着?」
孟既明想说你在外面吵死了,回味着她语气中难得的关切,嗯了声。
梁善立刻又问:「是不是因为喝了咖啡?我觉得我睡不着就是因为放学的时候喝了你那杯咖啡,怎么都睡不着。」
说着就委屈起来。
是真的想睡,明天还要上课呢。
孟既明从窗玻璃的倒影里看她,一张小脸皱着,特别愁。
笑了一声:「去屋里,这里冷。」
梁善回身就走,抱着靠垫窝在沙发上面。
孟既明这才跟进去,去厨房热了杯奶又沏了茶,放到茶几上时往她身上扔了条毯子。
梁善抖开毯子裹在身上,孟既明打开沙发旁的立灯,坐到她身旁。
「你都已经睡不着了,还要喝茶?今天晚上不睡了?」
孟既明有心逗她,「不睡了。」
「不睡觉干什么?」
「学习。」
梁善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考试了,立刻坐得直了些,认真地说:「你也需要复习么?」
听听,谁说她傻的,好听话也是会说的。
在她心里,他就是个学霸。
孟既明把牛奶放到她手里,脚踩到沙发上撑着下巴,看着她喝,慢悠悠地说:「怎么样?」
她点着头还没顾上回声好喝,他又说:「我帮你复习怎么样?」
最后一口奶差点喷出来,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梁善以为考上大学就能终结被迫跟着他学习的厄运,又来?
咳顺了气,连忙摆手,「不用,我可以,我自己就可以,真的。」
赌咒发誓般。
孟既明的表情分明觉得她不行却也没和她较劲,把杯子放回到厨房,梁善听着竟然还给洗干净收起来了,真是难得。
欣喜不过一时片刻,很快就打得稀碎。
孟既明拿着本书坐回到她身旁,往她手里一放,「念。」
梁善又困又累还睡不着已经很难受了,还要被他逼着念书,念得行尸走肉一般。
念了一会就开始打哈欠,再一会就没了声。
孟既明把书合上放到一旁,关上灯,轻悄悄地去阳台抽了根烟,又轻悄悄地把烟缸洗干净放回去,重新刷了牙坐回去。
茶喝了半杯,肩头一沉。
又喝了半杯,枕着肩膀的人睡得恣意,两条腿都放到了沙发上面,毯子蹬得乱七八糟。
呼吸有些重。
孟既明凑近了去听,应该是在阳台上着凉了。
总是和他拧的那张嘴微微张着,努力呼吸。
一股奶味。
昏暗中离得这么近,也只能勉强看清五官轮廓。
他试着再往前些。
一动,就碰上了。
梁善的嘴。
真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