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试试，她们说，你的嘴适合接吻。”
梁善说起话来有些怯怯的，眼睛却亮得出奇，要不是孟既明太了解她就被蒙骗了，从她确认过他没有不高兴开始就一点都不怕他。
他从嗓子里嗯了一声：“你试。”
“孟既明，你的嘴怎么这么软。”
“孟既明，你和别人亲过没有？”
“孟既明，你的牙膏味道和我的不一样，我用的是敏之的，是桃子味的，你闻见没有？”
“孟既明，我喜欢这个味道，我也要用这个味道的牙膏。”
她的话特别多，每在他唇上亲上一下就要叨叨一句，亲的时候一点力气都不收着跟小鸡啄米似的，本来就冷，风又硬，吹得人都快僵了，被她磕上那么一下特别疼。
“孟既明，你喜欢这个味道——”
被叫了无数次的人不让她再说了，堵住嘴告诉她：“梁善，你要是想试就好好地试。”
梁善眨了眨眼，分辨他的神色，委屈地唔唔出声：“我，是好好的，我，不会。”
“嘴闭上，眼睛也闭上。”
特别听话全闭上了，嘴巴闭得死紧，咬着牙，像个可爱的白痴。
孟既明没办法，怎么亲都分不开，忍着气憋着笑，推着脸颊上的肉说：“张嘴。”
连眼睛带嘴都张开了，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立刻把眼睛给闭上了。
两个人的经验加起来约等于零，但是特别认真投入，摸索着，试探着，直到喘不过气来才分开。
梁善张着嘴大口呼吸，攥着他的领子扬着脑袋，眼睛仍是闭着。
孟既明在她的眼睛各吻了一下，又在嘴上亲了亲，按着脑袋搂进怀里。
还是傻乎乎的，特别讨人喜欢。
梁善不敢动，也不敢睁眼，隔着彼此厚厚的羽绒服仿佛听见他的心跳，如同远处的擂鼓声，一声接一声，震得她的耳朵也跟着在跳。
和着那些声响听见他的声音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随风飘来。
“梁善，我喜欢这个味道，我喜欢你。”
他知道明天一早什么都会像没有发生过，她根本就记不住，但他就是想说。或者，就因为她记不住，他才会说。
“喜欢我什么？”
她不懂，没有人喜欢她，从小学到中学，没有人喜欢她，她连个朋友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大哥，她连敏之这个朋友都没有。
更别提喜欢她的男孩子了。
她忽然想起，有的，有个男孩子对她说过：梁善，我喜欢你。
可是后来他就不见了，再没和她说过。
前阵子好像听林小秋提过一次，他有女朋友了，后来在校园里见过一次，她发现自己根本没记住他长什么样子。
梁善抬起头来，眼睛揉了又揉才勉强看清，审视般去看他，问道：“上次那个说喜欢我的男生你记得么？”
孟既明没想到她会说起这事。
她又说：“你的喜欢，和他的是不是一样？”
“不是。”
“那就好。”她说：“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所以转身就去喜欢别人了。我不要这样的喜欢。”
冷着的脸渐渐缓和出一丝笑来，托着她冰凉的脸揉了揉捂在手里。
他刚才想了好一会，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对她的喜欢，甚至想不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
他想说什么都喜欢，又好像不够真诚，也不完全是那样。她像个傻子惹他生气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都不喜欢，但是不管她怎么惹他生气，他都从来没想过要不喜欢她的事。
也许，这才是喜欢吧。
孟既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问得太过突然，他以为至少是在大学毕业之后，此时此刻他没办法回答，只能在她脸上亲了又亲，一遍遍地告诉她：“梁善，我喜欢你。”
喜欢你看到狗就怕，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强忍着不让人看出来你在发抖。
喜欢你喜欢猫，喜欢到连摸一下都不敢，不知如何表达你的喜爱，喜欢到你会坚持着每天给咪咪煮一条鱼吃，每天和它说悄悄话。
喜欢你早上起床后伸懒腰，像一只晒着太阳懒洋洋的猫。
喜欢你晚上打着瞌睡却不敢睡，努力睁着眼睛坐在我身旁看我打游戏。
喜欢你上课时认真的样子，喜欢你下课后一个人就是全世界，喜欢你没心没肺傻乎乎的，喜欢你敏感柔软会保护自己。
喜欢你打人的时候凶巴巴的，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小老虎。
喜欢你明明哭了，可是第二天太阳一晒就重生了。
最喜欢看你笑，开心的时候会无所顾忌地笑出声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梁善不知道他说了多少个喜欢，听了后面的忘掉前面的，脑子里一团乱。
她没想过，会有人那么注意过她，从白天到黑夜，从家到学校，从她的喜欢到她的不喜欢，事无巨细。
孟既明小心地看着她，久久不见回应，心里忽然就有些急。
没想过要在此时说出口的话就那么从嘴里冒了出去：“梁善，你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
很明显，梁善也没想到，更愣了。
他就知道，不管是不是醉了，她都不会同意的。
其实潜意识里他想过，也许今天晚上说了她会同意，哪怕明天全忘记也没关系，在这一刻他是开心的。明天开始他可以继续等待，等她再长大些。
可是说了就后悔了，因为她醉了仍是理智的，不会同意。
“能。”
特别轻。
他听见了，在被风吹散前。
他确认般问她：“你……同意了？”
“嗯。”她用力点头，脸上的笑特别真实，眉毛眼睛都笑弯了，嘴也是。
对他说：“孟既明，我相信你喜欢我。我妈说，喜欢一个人是体现在细节里的，是每一秒钟每一分钟的注视，你的好和不好他全部都知道，但是依然喜欢你。”
“喜欢可能说不清是从哪一刻开始的，但一定是从心里的关注开始的，一定有个缘由，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喜欢你的人一定讲得出来。”
“喜欢不是一时兴起，是日积月累，是每一天每一天的长久地喜欢你，哪怕有一天你突然不在了，他依然喜欢你，会记得你所有的好还有不好，回想起来还是那么喜欢你，从来没有后悔过喜欢你。”
“哪怕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记得你，没有人喜欢你，他也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