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英兰习惯性地六点前起床准备唤醒儿子,却发现儿子屋里空无一人,书桌上有张留言条:母亲大人亲启,师父要求我从今天起早上去他那里练功,结束后我直接去学校了,请娘亲放心,此致,敬礼。
此刻栖凤山上,朝阳正在升起,霞光万道透过高大的松林照射进来,与缭绕的白雾交相混织,光影斑驳犹如人间仙境。林间成群结队的鸟儿在跟着上蹿下跳的小黑吟唱,宛如合唱团般有模有样。
张锋锐在跟着风蝉子练习真武降魔诀。据说老道掐指一算,今天是个好日子,诸事大吉百无禁忌益破土动工。
开始传艺前风老道唠唠叨叨了一会儿,大意是这个世界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安宁平和的表象下面暗流涌动,时有妖魔鬼怪出来祸乱人间。
他在凤来观半个多世纪,经历过大大小小六十多战,遭遇过无数凶险场面,甚至有几次险死还生。所以,作为风蝉子的第三名亲传弟子,肩负着继往开来光大凤来观重任的张锋锐,是必须要学习一些降妖除魔的格斗技艺的。
真武降魔诀总共六十四式,相传是当年葛祖师所创,是凤来观不传秘技之一。据说一开始葛祖师只创下二十四式,历经千余年,一代代凤来观先辈根据实战经验推陈出新不断总结,招数扩充了差不多三倍。
按照风老道的说法,之前几年张锋锐学的八卦游龙掌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然而真武降魔诀却大不一样,摒弃套路注重实战讲究一招毙命,轻易不可出手。教授张锋锐之前风老道告诫再三,张锋锐一再承诺,风老道这才开始传授。
一口气教了张锋锐五式之后,风老道叫停了。真的不得不停下了,张锋锐之前,风老道正式授业的有两个亲传弟子,还亲自指点过五六个徒孙,然而何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一小时不到就学了几乎十分之一!悟性这么高的风老道生平仅见过两人,一个当然是突然“基因裂变”的张锋锐,另一个是那个狡猾的小丫头片子!
以不耽搁上课为由赶走了意犹未尽的张锋锐后,风老道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连连摇头感叹万千。身负天地造化的少年就是神奇,半小时相当于他自己学半个月,一教就会一点就通,他这个师父当得简直不要太轻松。
想当年十来岁的自己只用一个月学会了真武降魔诀前十式,师父夸奖自己天赋异禀时自己欢呼雀跃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谁知一不小心被这小子碾压成渣!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不提风老道老朽前浪年华逝去的感叹,下午放学后张锋锐一走出教室就被堵了门。高二四班的白红军在叶清泉陪同下向他发出对局邀请。
白红军名声在外,是乌土县围棋比赛青少年组冠军,与叶清泉二哥属于旗鼓相当的棋友,据说有业余四到五段左右的棋力,在以前是张锋锐叶清泉他们这些K级菜比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
说起来都怪叶清泉。他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和白红军闲聊,然后说起张锋锐的飞速进步来,舌灿莲花夸夸其谈,虽然对与叶清泉卧龙凤雏般的张锋锐的实力持怀疑态度,然而高手寂寞太久的白红军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来亲自见证一番,于是就有了拦路挑战的一幕。
对局在属于一中名胜之一的新月亭举行。一下课注重仪式感的白红军就安排人手占好了黄金位置。
新月亭环境不错,四周翠柏环绕空气清新,再有正当季的各色菊花散发淡淡花香,正是谈情说爱消遣闲情逸致的好去处。
亭子正中的一张石桌子上面摆好了棋盘棋盒,石桌子旁边有四个石凳子。对局二人和叶清泉坐了三个,另一个位置也算是爱好者的张萍萍当仁不让一屁股坐上去,握起拳头咋咋呼呼地给张锋锐加油。
听说白高手与人对弈,呼啦啦跟来了十来人,围成一圈评头论足动静不小。拜中日围棋擂台赛的影响,聂旋风神迹所赐,这个年代围棋爱好者真不少。
人多嘴杂,白红军不满地皱起眉头,可都是同学又不好出言驱逐。还是张萍萍给力,她吆喝了两声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不要影响对局二人发挥。毕竟都是爱棋人士,素质还是杠杠滴,立刻马上,亭子里清净了下来。
一开始白红军难免抱有轻敌之心,他在左上角接触战中使用了一个骗招,结果这两天“苦记”了差不多五六十篇高手棋谱的张锋锐正好记得定式正解,然后在一圈观众的注视下,白红军的一个大角净死。
在一众围观者的惊呼声中,之前老神在在的白红军轻咦一声,端正了坐姿,神情严肃了许多。然后开始施展高手对付低手的不二秘技,惊天地泣鬼神的“搅屎棍”战术。
他这里碰一碰,那里掏一掏,到处惹是生非,却又不轻易定型,就要把水搅混。张锋锐虽说这两天记下许多棋谱,对围棋的理解能力大进,但第一次见识到这么高级别的搅字诀,再加上有了优势意识后接连退让,最终被老道的白红军扳回了局面。
局终数子,白红军以一又四分之一子获胜。长舒一口气后白红军开始与张锋锐复盘,共同探讨棋盘上的得与失,对张锋锐提出的问题白红军也不藏私一一解答。让白红军感到很稀奇的是,涉及围棋定式张锋锐记忆力精准无比,每一个定式都可以准确无误地摆出来,然而一些非死记硬背的东西他却相当弱鸡,与初学者毫无二致,真是奇哉怪也。
见胜负已分,并没有上演黑马逆袭的佳话,围观者除开叶清泉之外先行散去。张锋锐虚心请教,白红军不吝分享,再有叶清泉时不时插个话,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直到天色已晚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为终于在同学中找到势均力敌的对手而开心,与张锋锐约好明日再战的白红军打破头也想不到的是,若干年后,赢过张锋锐一盘棋成为他一生中最引以为傲津津乐道的成就之一。
从街心花园回家要经过一条在乌土县比较繁华叫做鱼市路的街道,然后可以从左面的一条小路转上去回到四小家中。远远地,张锋锐看到街对面一家店铺那儿聚集了许多人,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急于回家的张锋锐没有去凑热闹,三两步跑回了家。
回到家却没见到老妈,只有妹妹张小暹在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听到动静,小丫头慌忙把手里的一本写着《庭院深深》四个字的小说丢进写字台抽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拿起英语书假装在背单词。
等到看清楚是哥哥,小丫头讪讪而笑,然后恶人先告状,责怪张锋锐差点吓坏了她,要他赔偿精神损失费。
对张小暹的这一套早就习以为常,张锋锐懒得搭理她,问老妈柳英兰去了哪里?
“杨茜姐不是生了小宝宝吗,妈妈和朱老师一起去送月米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张小暹指了指外面“餐桌上是给你留的饭菜,今天有干椒炒腊肉和酸菜豆米汤,好香的”
朱老师就是韩卫东的母亲,与柳英兰是同事。现在差不多已经七点半,饥肠辘辘的张锋锐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消灭了三碗饭,正犹豫着要不要来第四碗呢,韩卫东来了。
韩卫东谢绝了张锋锐一起就餐的邀请,他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听说四哥要停止开馆子打算办一个养殖场,养啥子玩意海狸鼠说,我们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