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兰被萧善直白地点出心思,目光闪烁,脸上有些挂不住,臊的险些掉了眼泪。
竹月楞楞然看着眼前的变故,回过神气愤难当。
她不知道兰儿姐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兰儿姐没跟自己说,她以为两人都是奔着学手艺来的。
她们听庄子上的大娘说,齐侯府的姎儿姐姐是个很热心肠的人,但凡求到她跟前的,总能学到养活自己的本事。
有好些人得她指点,一家子赚了钱不再当佃农了。
她们打听过都是真的,这才同家里人商量过,又托了人进来侯府做工,就是为了找姎儿姐姐学手艺的。
可是她现在才知道柳兰根本就是奔着给人当小妾来的!
竹月快气哭了,“你怎么能这样,咱们来之前明明商量好的,进府后好好学本事,以后出去了自家摆摊,租铺子,买铺子当老板娘的!”
“你怎么能想着给人做妾呢!你是进府后才变了念头,还是打从一开始就骗我来着!”
柳兰本来还心虚,害怕竹月骂她不知廉耻,可听她只是质问自己,心里反而淡定了。
她翻了个白眼反驳道,“做妾有什么不好的,既不用累死累活的做事,月钱还多,吃的好穿的好还有人伺候,无非是名声上低些,我娘倒是妻呢,可是你看看她过得什么日子。”
“你们凭什么看不起给人当小妾的,官老爷还纳妾呢,真要是坏事朝廷怎么不下令禁了!”
竹月觉得她这话说得不对,却又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该怎么怼回去。
止了哭,把眼泪一擦,懒得理她,也忍着气走了。
而柳兰脸上的神色有些扭曲,她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错。
姎儿和表公子不是也不清不楚的吗!凭什么她自己做得,别人就做不得。
萧善出了厨房,万婆子她们还没醒,正要去库房给自己也搬把椅子,瞥见院门口缩着两人。
“你们怎么直接过来了?”萧善出去把人往边上拉了拉,正是那两个要同她拜干亲的弟弟。
“这不是方才,姐姐让人过去问我们可考虑好了,我俩就想着姐姐活忙,还是我们亲自过来跟姐姐说一声——”
“家里也同意,就看姐姐这边什么时候方便。”
萧善看了看,这会儿人都不在外边,四下静悄悄的,因此让他二人附耳过来,说了几句。
“这便是一番考验,你俩认真想想可愿意去做。”
两人对视一眼,想要再问,萧善轻轻摇了摇头,“给你们两天的功夫考虑,要不要去做,全看自个儿愿意,不用有什么压力。”
“不必担心会有人拿着去作奸犯科,通过以后都是要封存的,不过是看看你们有没有办事的能力罢了。”
“只是办这事儿肯定是有风险的,要不要冒这个险你们仔细思量。”
两人本来也没想拒绝,只这考验并非他们暗自猜测过的同人寻衅斗殴,想想也是,鸿爷虽说是漕帮的人,但他主要是管做生意这块儿。
然户籍路引这种东西,官府向来管得严。
本朝规定,凡是出走户籍地一百里者,是需要持有官府签发的路引证明的,没有?那不好意思,等着打板子坐牢吧。
他们这种为人奴仆的小老百姓,除非是主家出门带上他们,轻易不会自己挪地方。
哪怕是自个儿出门,二三十里也顶天了。
像他俩,十几岁的人了,还不知道户籍长什么样呢。
“富贵险中求,这点道理我们还是懂的,姐姐直说了给几天时间来办就好。”
“最迟五天,做快越好。”
户籍于萧善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手头就有两张以假乱真的,只是这样一桩小事,用了浪费。
路引的话只要愿意花大价钱,同样能通融到。她顾虑的是自己离开后要是被抓捕,那样太容易被找到线索。
所以借了别人的名头,哪怕只能拖延一下时间也好。
这两人要是被顾邵查出来,那时也已经交给蒋鸿护着了,而且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被迁怒也有限。
萧善将准备好的银子交给他们,“有钱好办事儿,拿着吧。”
又去厨房包了两包点心交给他们带上,叮嘱道,“这事儿谁也不要告诉,等去了鸿爷那里他会交的。”
“接下来只有我去找你们俩,你们不要过来找我,免得生了变故。”
两人以为她说的是考验的事儿,自然没有不应的,对着萧善再次千恩万谢过。
萧善想了想,问道,“你们同侯府的契书还没销?”
“今儿已经赎了身,明儿去官方备案就好。”
萧善哦了一声,表示知道,目送着二人离开,回了厨房。
今日的宴会一直快到酉时才结束,萧善中途眯了不到三刻,就又被叫醒去做了几道点心,松子肉松蛋黄酥,香滑马蹄芝麻糕,火腿糯米糍,和糖桂花栗粉蒸酥酪。
还有两道饮品,黎檬子薄荷西瓜汁,核桃杏仁羊奶茶。
侯府今日赚足了面子,萧善却快要累死了。
其他人也不轻松,但午后好歹就半歇下了,她可是一下午就没停,直到客人都走完了,她觉得眼前都开始冒星星了,头晕眼花的不行。
晚饭交给其他人忙去,萧善让小丫鬟给她按了按腿,又捶了捶肩,吃了一碗凉面,喝了一碗羊奶,略歇了片刻,回了下人房。
身上的衣服是午后换过的,油烟味儿不重,但是点心的味儿不轻。
又忙又热出了一身汗,又腻又潮的难受,想回去小院洗澡,又怕晚上顾邵找她问话,倒不是怕自己不能及时被召唤,而是担心他又跑去小院那边,万一要进去呆会儿,马车太容易被发现了。
想了想,不值得冒险,好在这里她留着换洗衣裳,让小丫鬟打了水来,擦洗了几遍,换上干净寝衣,这才觉得活过来了。
傍晚时分,太阳红的像火球一样,接着慢慢的摊开,将整个天际染的橙红一片,美丽且壮观。
下人房外,空地不大,但是放两张桌椅绰绰有余。萧善身上盖着薄被,睡得香甜,头发慢慢的晾干了,微风拂过时,带起几片青丝飞舞。
渐渐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