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狗娃啊？嗯？据我所知，狗娃不是被人掳走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最激动还是李大爷。
“回来了？”李大爷上前，瘦骨嶙峋的手抓住狗娃的肩膀，老泪纵横，不住地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其他人见状，也是纷纷上前安慰。
叶天初走远了些，给这些可爱的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狗娃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出声来。
“仙人，这一次真的是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只怕我们连狗娃的尸体都看不到了。”
李大爷不知是什么时候走来的，悄无声息，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狗娃，轻轻出声。
尽管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但李大爷的那双眸子，依旧深邃无比，藏着他这些年的阅历。
他没有询问过程，却也知晓其中的艰难，因而这声道谢是郑重的，也是认真的。
“您言重了！”
叶天初轻声，从李大爷的身上，他看到了单秋的影子。
“不言重，只希望仙人莫要在意老朽拿不出礼物，收下这声干巴巴的道谢。”
李大爷深吸一口气，本就弓着的腰，这会更加弯曲了。
叶天初摆摆手，轻声道：“您要是这么说，那我可不好意思在此待下去了。”
闻言，李大爷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又鞠了个躬。
“狗娃他觉醒元力了，通元界五级。”
叶天初不急不缓地开口，神色随意，仿若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琐事，然而一旁的李大爷却甚是紧张，脸上的皱纹也不自觉地挤在了一起。
“觉醒元力了啊？好，好啊。”
李大爷干巴巴地说着，只是那声音，多少有些不自然。
叶天初的年纪虽然不大，但阅历可不少，何况以他圣元界的感知，对方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呢。
“觉醒不奇怪，但是一觉醒就有这种实力的，可就颇为罕见了，狗娃的来历，没有那么简单吧？”
叶天初缓缓开口，眼睛却是看向一旁玩闹的狗娃，对方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
“仙人，您随我来？”
李大爷呼出一口浊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重重地出声，而后在前面领路。
两人走了很远，直到看不见破烂屋子，李大爷才停下来。
“既然仙人已经看出了端倪，那老朽就不瞒您了，不过希望仙人您能够保密。”
李大爷郑重其事地出声，语气异常的认真。
叶天初本来是无意打听的，但这件事情透露着诡秘，所以能知道多点也不是坏事，至于保密，李大爷能瞒狗娃那么久，肯定是有原因的。
“好！”
“其实您应该也知道，狗娃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们都跟他说，他父母是流民，是饿死的，实际上并不是，我还记得那是六年前的一个寒冬的早晨。”李大爷目视远方，语气低沉地开口。
“那时候我住在城内的一条巷子里，那天早晨我刚想出去买点饭食，却是发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躺在雪堆中。”
叶天初有所感悟，轻声道：“那是狗娃和他的母亲？”
“对，天寒地冻的，我也不敢让她们一直躺在雪地里，只得上前搀扶，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人早已没了呼吸，婴儿也是闭着眼睛，没了动静。”
“原先我以为这对亡命人终究没有逃过一劫，却不想那个婴儿竟是突然啼哭起来，我于心不忍，就把狗娃给收养了。”
李大爷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听不出过多的波澜。
叶天初没有打扰，他知道，真正的重头戏还没有开始呢。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后来的某一天，城内的护卫张贴了一张纸，重金寻找一名胸口上有豆丁大小红豆的孩子，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狗娃身上有相应的特征？”
“嗯！”
李大爷默默点头，身形也变得萧条了不少。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他们相认呢？”叶天初不明所以，这难道不是好事？
“没那么简单，因为张贴告示的人是傅家的二公子傅洛。”
“什么？那岂不是说……狗娃是傅家的人？”
叶天初愣了好半饷，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主要是这些话的信息量太大了些，以至于他都无从适应了。
狗娃的父亲是傅家二公子？而狗娃却是流民？这个身份差距未免太大了些。
“嗯，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后来没多久，傅雷就当上了城主，自此我们就过上了流民的生活，狗娃之所以觉醒就是通元界五级，应该和傅家的血脉有关吧。”
“我听说那傅家二少爷是个武痴，乃是半步圣元界，狗娃继承到其天赋也不奇怪。”
李大爷叹了一口气，犹如前世今生般遥远。
叶天初没有说话，狗娃是傅家的人，这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您的推测，当真准确？”
叶天初最终还是没忍住质疑。
李大爷轻声道：“哪有什么百分百的，但是八九不离十吧。”
闻言，叶天初沉默了，原因很简单，对方这么说，基本上就是真相了，他实在是无法想象，瘦小的狗娃知道这个信息是何等崩溃。
须知不久前狗娃还被麒麟军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呢。
“您有想过要怎么跟狗娃说嘛？亦或是就这样，就这么瞒下去？”
叶天初侧过头，目光停留在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上，对方的鬓角早已布满了白发，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刀又一刀的疤痕。
“有想说过，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而且你知道，我们流民对傅家的意见都挺大的，狗娃也不例外。”
李大爷呼出一口浊气，轻声道：“当然，狗娃是狗娃，傅家是傅家，不能混为一谈的。”
叶天初没有开口，他很清楚流民对傅家的仇恨，有家不能回，甚至还不如牲畜，任谁都会有意见。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大爷摆摆手，不再言说，到了他这把年纪，实际上很多东西早就已经看透了，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叶天初张张嘴，没有出声。
气氛陷入了沉默，然而他们没有看到的是，不远处，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正痛苦地捂着嘴巴，眼睛尽是肆意流淌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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